他咳了一声,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如若顺利,五六日后我便会启程回京。」
贺之盈一惊,神色黯淡下来,「这般快。」
容惟深邃的眸子望着她,没有说话。
洪旭辉已落网,找到帐簿便是这几日的事,收尾的事自然不必他去做。他的好弟弟此刻正逮着机会治他个无诏离京的罪名,回京之事迫在眉睫,他已在济江待了一月有馀,实在无法再逗留。
山洞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女娘浑然不觉,但容惟耳力过人,尽收耳中。
「他们来了。」他淡淡道。
贺之盈反应了一瞬,便要站起身子,但左脚传来的痛楚令她瞬间脱了力,往地上跌去——
腰间一紧,一股大力将她一托,她还未反应过来,眨眼间已站直了身体。
她抬目去看揽着她的腰的郎君,那人触到她的目光后如触电般火速收回双手。
眼看他如白玉般的耳垂变得血红,女娘不禁抿了抿唇压制上扬的嘴角。
容惟面色微恼,快步走到洞口,朗声将长风同霜云带来的人马唤来。
「娘子,您的脚……都怪婢子不好,若是婢子坚持同娘子上山,娘子也不会受伤了。」霜云甫一见到贺自家娘子一瘸一拐的模样,便泪盈满眼,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内心自责得要命。
见着霜云如在泥里滚了一遭,她的内心也不好受,拿帕子擦了她的眼泪,安慰道:「好了,我没事。回府再说。」
霜云点点头,开口唤人上来一同搀扶自家娘子。
那护卫还未靠近贺之盈,长风忽感觉周身被带起一股风,定睛一看,自家殿下已一个箭步冲到了贺娘子身旁,阻了那小厮要搀扶的手。
「你下去。」他沉声命令,不怒自威。
见着自家殿下终于同贺娘子消除矛盾,环绕周身多日的沉重气息和缓了下来,长风暗暗松了一口气。
外头雨势虽减小不少,但仍坠着雨珠,长风跟在容惟身侧打着伞,而她同霜云则由贺府的护卫打着伞蔽雨。
坡道湿滑,贺之盈的脚因受伤更加无力,脚下不住地在污泥中打滑,幸而身侧的那人大力地握着她的臂膀,才不至摔倒。
贺之盈注意到容惟先前在洞中已干透的衣袍又被斜雨打湿,但他似不觉般,专注地望着前方。
女娘心中一热。
山脚下停着马车,还拴着不少匹马。
长风请示道:「公子,您是骑马还是坐车?若您坐车,属下将您的马牵回去。」
容惟应答果断,「坐车。」
在一旁听见了他二人对话的贺之盈一怔,「你骑马来的?」
他竟冒那样大的雨骑马前来,难怪先前见到他时他衣裳半湿。淋了一路的雨,他还走了那样远的山路寻她……
贺之盈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波流转,喃喃道:「兰衡哥哥……」
一旁的长风闻言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惊异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
殿下的小字一向是陛下同皇后唤的,而现下殿下不仅将小字告诉贺娘子不说,还允许贺娘子这般柔情蜜意地唤他如此肉麻的称呼……
长风立即意识到,完了!一向冷静自持的殿下竟还是彻底被贺娘子攻下了!
容惟的耳垂立刻染上绯色,不自在地握拳轻咳了一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