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也不敢耽搁,连忙去附近借了匹马跟上去。
“……”
梁有今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中途醒来一次只觉得头昏脑涨,腰酸乏力,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内,而是躺在床上,在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淡香时,他便知这是哪了。
梁有今感觉自己就如同睡前围着校场跑了二十圈,又像是被腰大十围的庞体壮汉给压了一宿,可事实上都没有,他只能微微蜷缩起身体侧躺着,无言地捱着难受劲。
捱着捱着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感到有人在门外喊了几声,然后推门进来,隐约有人声说,“……怎么还在睡?”
姜枝掩好了房门,去寻了那赶马的马夫,询问道:“恕之可有说他何时回府?”
马夫摇头,道了声没有。
“堂姐,你别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了,一个外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我与子邱难得得两日休沐,你不如多花些时间陪陪我我们。”身穿靛蓝色缎袍,手持价值不菲的象牙折扇的男子颇有介词道。
姜枝看他那模样便头疼,不欲与他多言,可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人到底是何身份,不对,应该说他与堂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堂兄从前绝不让别人踏进他的房间的,连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不行。”
姜枝:“你要是当真好奇,等恕之回来,你可以当面问他。”
他赶紧摇摇头,谁敢啊,他们明明与姜越明算得上是同一辈,皆以兄弟称道之,可姜越明这些年身上的气质越发沉锐,眉眼里常年带着身居高位者的冷沉压迫感,他家叔伯见了尚且避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后辈。
“是不是有人回来了?”旁边的子邱敏锐地听到府外传来马蹄踏踏的声响,伴随着一阵谈话,几人齐齐看去,发现回来的不止姜越明,还有二人。
奚嘉宁与小鼓也算是姜府上的常客,两兄弟自然认得,一见面便立即热情地凑过去,“是若平!好久未见了!”
然奚嘉宁的面色却不是很好,他的鬓发也有些凌乱,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不过他仍然强撑着笑道:“好久不见,易哲,子邱。”
“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姜易哲见他不只是鬓发微乱,连衣衫都有些破损,不禁担忧地问。
奚嘉宁只是摇摇头。
那时他险些被那群彪形大汉绑去签了黑市的卖身契,他拼死挣扎,好在后来姜越明及时赶到了,可是因为梅庄的事,他已无颜面对家中本就为他操白了头的父母,于是恳求姜越明能带他一同回姜府,也好让他能独自静静些时日,小鼓不放心他,于是也跟了来。
姜枝没让两兄弟继续询问些有的没的,喊了两名下人把奚嘉宁带去客房沐浴歇息,没等她吩咐完,姜越明就出声问道:“梁仲乐呢,他醒了有去何处?”
姜枝也想与他说这事,“他还没醒,在你屋子里睡着,我见他睡得沉便没打扰。”
闻言,姜越明立刻拧眉,“还没醒?”
姜枝刚嗯了一声,小鼓就急匆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恕之,我有话与你说,是上回我未来得及与你说的那番话。”
“是极为重要的事!你我换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说吧。”小鼓眼神沉重且执拗,似乎今日非说不可,姜越明呼了口气,“随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假山后院处,这处后院在七年间反反复复地修缮,浅水池塘叫人给凿空了,种了整齐的芍药花,在仲夏时节盛放。
梁仲乐为此还叹过可惜,他还挺喜欢那个浅水池塘的。
“恕之。”小鼓见姜越明有些出神,出声唤他一声。
姜越明从思绪里脱离,定了定神,“说吧。”
小鼓深呼几口气后压着声音说,“恕之,阿宁他这些年心里都很苦。我知晓这一开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将云涧带回京城,娶她,可那是因为云涧在潘州曾救了他一次!他知恩图报,不忍心孤苦无依的女子留在潘州受苦,可现如今他被人踩在脚下肆意嘲笑,云涧不顾惜往日情面将他利用后丢弃,他还要为此白日食难下咽,夜里愧疚自责难眠,可他有什么错!”
小鼓咬着牙痛恶道:“他良善,上天却不开眼,什么苦都让他打碎了牙吞血咽下去,我觉得不应如此,阿宁这么好,他配得上全心全意的爱和保护,恕之,你我还有阿宁殷林,曾经是最要好的,阿宁曾在潘州时,因为想念你而时常提起你,他不说,可我知晓他心里对你还是有情意的……”
小鼓这番话是在他肚子里翻搅了很久,斟酌思量过后说出的,他说的极为认真,可姜越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梁有今自去皇宫的马车便在睡,在御书房时精神恹恹,又从出宫的路上一直睡到戌时,他夜间睡眠又不曾落下,这状态很显然得异常。
姜越明心头像是无声地被一只手给攥紧了。
他的心正一颗高高悬起,面前的小鼓见他神情不对,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实处,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目光炯炯地盯着姜越明,“恕之,我知道你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