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人放平。”
温鑅俯身将她放在床上,却舍不得离开她半步。
任深不耐烦地推开他,撕开阿姌染血的衣衫查看伤势。
“奇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脏在右边?难怪没当场毙命。”他的手指在阿姌左胸的剑伤处轻轻按压,“剑伤虽深,但没伤及要害。倒是这失血。。。”他抬头看向温鑅,“她撑不了多久。”
“无论用什么方法,救她。”温鑅的声音嘶哑。
任深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温鑅后背的血迹,眉头一挑:“你倒是硬气,自己都快成残废了,还在这逞能。”
“先救她。”温鑅冷冷道。
任深啧了一声,继续检查。阿姌右半张脸的皮肉几乎被削去,眉骨外露,触目惊心。颈部有勒痕,右臂骨折,浑身还插着三支箭。他摇摇头:“伤得太重,就算救回来。。。。。。”
“什么方法能救她?”温鑅几乎吼出声来。
“疯子。”任深冷笑,“她需要输血,而且必须血脉相容,不相容的血会让人当场暴毙。我试过很多次,成功的不到一成。”
“用我的血。”
“你。。。。。。”任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子?再放血,你是想和她一起死?”
“试试。”温鑅已经撸起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腕。
张瑛等人跪了一地,“侯爷师父三思啊!”
温鑅却一撂衣摆直直地跪在了任深面前,声音恳切,“求前辈施针!”
堂内一片寂静。任深看着温鑅的眼神,一如当年方茴拜师时的决绝,突然笑了:“当真是疯子。”
任深从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两根通透的玉管首尾相连,中间镶嵌着一块血玉,玉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任深耗费数年心血研制的“通脉玉”。
任深叹了口气,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温鑅的指尖。鲜血滴落在玉盘中,瞬间化开。他又取了一滴阿姌的血,两滴血在玉盘中交融,竟慢慢凝成一体。
“奇了。”任深皱眉,“竟然相容。”
他迅速架起通脉玉,那玉管两端用羊肠接着根细针,一端接入温鑅的手腕,一端连向阿姌的手臂。
紧接着,任深又取出一根银针,刚要封住阿姌脑后的血穴,却感到一股诡异的阻力。银针点在皮肤上,竟纹丝不动。
“这是……”他的表情突然变了,伸手在阿姌脑后轻轻按压。入手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那里赫然藏着一根银针,比寻常的针要粗上几分。
“前辈?”温鑅察觉到他的异样。
“她脑后……”任深的声音沉重,“有人在她脑后大穴打入了一根银针。这针法极其诡异,若是贸然拔出,轻则经脉尽毁,重则会当场毙命……但不拔,血穴封不住,输血也无用。”
他抬头看向温鑅征求意见。
“拔。”他几乎没有犹豫。
输血开始,温热的血液顺着玉管流动,中间的血玉渐渐泛起红光。温鑅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阿姌。
她苍白的脸色似乎渐渐有了血色,但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
“够了。”任深终于出声,“这两天要看她有没有排异反应。如果相容顺利,她或许能撑过来。”
温鑅的嘴唇已经失去血色,但他第一个问的却是:“她的脸……要怎么治?”
任深面色一沉:“命救回来就不错了,我现在上哪去给你找皮去?”
“用我的。”
此言一出,又让跪着的众人彻底起不来了。
“师父!”伯都声音哽咽,“求您三思!您已经失血过多,再剜肉……老侯爷和夫人在天有灵,看到您这般糟践自己,该有多么痛心!”
“侯爷……”张瑛在一旁红了眼眶,“您是我们这些安平军残部的支柱,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他说不下去了,转过身擦眼泪。
温翎虽未跪,此刻也是偷偷地抹泪,从小跟在温鑅身边的他,何曾见过师父如此癫狂的模样?“老侯爷还未沉冤得雪,王枂那狗贼还在逍遥法外。。。。。”
见温鑅神色未动,他又转头看向任深,恳切道,“前辈,用猪皮可好?我定去找头白净的猪皮……”
“胡闹”,温鑅呵斥了声,闭了闭眼,“无需多言,前辈,请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