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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爆炸（第1页）

9爆炸

瞿丽半裸下身，以一种比较难堪的姿势斜趴在床边。李楠戴着眼镜，拿缝衣针小心翼翼挑出其大腿内侧和股根的刺，然后用棉签蘸酒精消毒。

“轻着点。”瞿丽咝咝地吸着凉气。李楠边抹边唠叨：“你说你几十岁的人了，咋还跟个孩子一样冒冒失失，位置要再往上偏点，你这辈子就甭想要小孩了。”“能怪我吗，我好端端走着，也不知谁家的熊孩子拿玻璃镜朝我照啊照的，眼睛一昏便被车撞上了。”瞿丽气呼呼地说，“物业也真是，道边栽那么多棘藤，不明摆着害人嘛。”

“算了吧，要不是那些枝枝叶叶在石头边垫着，你还未必有机会躺在这儿抱怨。”李楠收起棉签和酒精，“司机长什么样，开啥颜色的车，牌号多少记住了吗？”瞿丽沮丧地翻过身来：“记什么呀，等我回过神时车早就跑了，就看到是一辆黄绿色的出租车，其他什么都没看清楚。”

“别人呢，当时在场的总不会就你一个人吧？”李楠丢掉用过的棉签，盖上酒精瓶的盖子。瞿丽撇撇嘴：“都是些老人孩子，才不给操这个心。”

“那照镜子的小孩呢，看清楚了吗？”李楠问。瞿丽摇摇头，抚摸着自己布满划痕和红肿的手腕：“你说我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去跟人家谈呢。”李楠愣了一下：“去哪儿，谈什么？”

瞿丽扯过被子盖好，又捞过枕头叠在身后：“电话里不跟你说了么，就做保姆那事。”“哦。”李楠的反映比较冷淡，“既然身上有伤，就别去了。”“那怎么行，都跟人讲好的，再说了，一月5000块，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事。”

“工资是高，活儿肯定也不好干。”李楠拿药棉把染血的缝衣针擦拭干净放进桌边的笸箩，坐回床边望着爱人，忽然间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你再去伺候人。”

“在家不一样伺候你们爷俩，还没得工资发。”话虽如此，瞿丽凝望丈夫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柔软起来，“家里突然多个孩子，要吃要喝要穿要戴还要上学，你爸妈身体也不好，这么大一家子，不能所有重担都压在你身上。瞧瞧你的样子，才四十过半的人，看起来都像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儿了。”

李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稀疏花白的头发。

“我倒想找个体面的工作，可你说，除了伺候人我还能做什么？”见李楠无言以对，瞿丽继续说道，“这房子咱都住了几十年，就算愿意继续租，根基还能支撑多久。再说，孩子一天天大了，将来总得结婚娶媳妇，你爸妈呢又住在老家，万一有个病照顾起来也不方便。咱将来若不回去，肯定得把他们接过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换所大点的房子。”

李楠两手使劲揉着太阳穴：“钱是硬头货，这两年为了要小孩，咱俩的积蓄早就花光了，房子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光凭你一个人，得走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才需要这份工作，你看啊——”瞿丽掰着指头算，“我一月5千，一年是6万，加上你的工资收入，咱一年是14万多，除去日常开销和孩子的学费，咱一年至少清落10万。顶多三年，就能攒一套90平米三室厅的首付，我都看好了，就五里河边在建的紫竹苑，价格适中地段也合适——”

李楠抬手打住：“你的病不瞧了？你不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吗？”瞿丽瞬时失色，沉默了片刻，她说：“我决定放弃治疗，下月最后一次试孕，成不成听天由命，总不能为个孩子葬送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许咱该看开一些，人都是有感情的，咱对他好，他也对一样对咱们，亲生的还未必孝顺呢。”

李楠一声苦笑，朝门扬起下巴，“冉冉最近没什么情绪吧？”“表面上没有，心里咋想就不知道了。”瞿丽不无担心地说，“父母责老师骂，同学们笑话，这孩子心思挺大的，我担心他过不了这个坎，会再闹出麻烦。实在不成，就只能考虑再换一所学校。”

“开玩笑，知道择校费要多少钱吗？”李楠白了她一眼，“他还是好好留个教训吧，人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屋门被强大的气浪冲开，一股煤气混合着油烟的味道窜入他们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