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笙正在看论文,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看都没看一眼正在诉苦的小学弟。
“这个问题超出我的研究范围,无能为力。”
“学长!”
何棠江一个扑通跪下去,死死抱住甄一笙的大腿,“你就救我一命吧!我小舅不是来揍我,就是来逼我退学的!我既不想挨揍,也不想被退学,您就想想办法吧!”
“你怎么认定我一定能帮你?”
“我认识的人里就学长你学历最高,而且你那么聪明,上次还帮我抓到了偷拍的人,肯定有办法!”何棠江觉得目前自己能找到的靠谱的援手只有甄一笙学长,所以使劲拍马屁,可没想到这马屁是真的拍到马腿上了。
“是吗?可我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甄一笙放下书,镜片上反着白光,“上次没告诉我一声就偷偷跑去登山的是谁?五千米海拔,何棠江,我看你也不用治恐高症了,世上哪个恐高症患者有你这个能耐?”
“不,我……”何棠江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学长好像是生气了,“恐高……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不怕了,也许是因为我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什么?”甄一笙的镜片又闪过一道反光。
“因为这一路都是我自己靠双脚走上去的,根本没有意识到高度在增加,真的。说起来,就像一般生活在海拔三千米高原的人,和生活在海拔二百米平地的人,都站在自己家一楼,没道理在高原上的人就会恐高啊。”何棠江认真说,“我当时就是这样的,真不觉得自己是在高处,而是觉得自己一直在地面上,所以才没有害怕。”
“那登顶的时候呢?”
何棠江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告诉学长,登顶的时候他心情复杂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更没功夫注意周围的高度了。现在想一想,万一他中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恐高症状发作了,也是挺后怕的。
他只能绞尽脑汁回答甄一笙接下来的问题。
“学长……你记完了吗?”
甄一笙收起笔记,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何棠江,感到有些好笑。
“记完了。”他用笔记本轻轻敲了下何棠江的脑门,“感谢你提供的研究素材,看在这份上,我愿意帮你一把。”
“谢谢学长!学长救苦救难观世音——”
“好了,闭嘴吧。”甄一笙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何棠江,我问你,为什么你认为你的小舅一定是来揍你或者是逼你退学的?”
“这不明摆着吗?”何棠江说,“我爸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我家里能同意我登山才怪。”
为了更好地方便自己求助,也为了治好自己的恐高症,何棠江早就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大大小小事都给甄一笙说清楚了。可以说现在甄一笙是除了韩峥之外,最了解“登山”对于何棠江之意义的人。
“还记得上次你拿来的那本名册吗?”甄一笙却不赞同何棠江的想法,推了一把眼镜,“你小舅来找你究竟是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为了防止你再胡思乱想,何棠江,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可是我能做什么?”
“做你现在最紧要的一件事。”
“建、建立社团?”
何棠江想起在搞砸了肖丁的场子以后,就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社团筹备计划。
可甄一笙却在他脑门上打了一下。
“笨蛋,期中考试。”
那一天,何棠江终于想起了被期中考试支配的恐惧。
28
从高考结束之后至今,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认真读书,何棠江没仔细数过。一进大学他整个人的学习神经都放松下来,直到再度面临期中考的这一刻,他才回想起了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虽然何棠江平时没有翘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在认真读书。一个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和韩峥较劲以及怎么去登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思放在学习上?平时去上课,何棠江大多时候都是在神游天外,或者是趁机休息补充体力。此时再后悔,已经晚了。
学校的期中考试安排在十一月上旬,也就是顾沛来学校的下一周,此时此刻何棠江已经没心思去担忧小舅的到来,他先得担心自己会不会挂科。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枚学霸。”何棠江看着面前的一叠复习资料,痛苦道,“为什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
“别废话,看吧。”
肖丁拧开台灯,和他一起通宵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