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且随仿佛被他逗乐了,嘴角扬起个大大的笑容,声线嘲弄,“就你?去吧,当心别让你爹给打死了。”
裴四郎细一想,是了,他爹喜爱小宣宁甚至胜于喜爱他,若不是他大哥三哥都已娶亲,只怕他爹早向官家请旨。
真是杀人诛心,罢了!他转念一想,又露个笑嘻嘻的模样,说道,“我不成,子彦莫非也不成,我这就去廨所找他去,萧且随!你就等着气死吧!”
话毕,脚步轻快,两三下就走得没影了。
坐在石台边的少年这才抻了抻长腿,默默然重复了一遍,“又抬了一轿?”
想起李宣宁如今不知所踪,他摇了摇头,不顾汗水辛劳,继续打磨,修复镜子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单看黏和这块手柄,就得不少功夫。
没多久,门边又传来脚步声,心烦意乱的少年扔开了砾石,没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郎君。”
来人却不是裴四郎,柳无寄似乎很是焦急,气息起伏,额角鬓间的热汗丝毫不少于他,萧且随疑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舅舅这样匆忙?”
“是你做的?!”虹露姝圆
没由来的质问让本就思绪万千的少年愈加燥郁几分,他掀起眼皮,目光沉沉地望过去,说道,“柳参事有话请明说。”
“他在西郊遇袭,是你做的?”
“谁?”萧且随一时没有理解,待见到柳无寄面上的冷霜,才腾然明白过来。还有谁遇刺能让他这副模样,无非就是萧叙。奇了,徐骁身手不错,要伤他可不容易,究竟是谁有这个闲心,费力去招惹一个无名小子?
他“哦”了一声,语调散漫,“死了吗?”
见对面人白着脸色摇了摇头,萧且随冷笑一声,说道,“真可惜。”
柳无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靠近几步低声说道,“他对你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你又何必赶尽杀绝!阿随,舅舅以为上回咱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把靖卫阁全权交给你,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他!”红熡淑源
他语气痛心疾首,似乎认定了凶手不是别人。少年心里一股闷气来来回回冲击,僵硬着声线,咬唇答道,“令牌就在暗室阁上搁着,柳参事闲暇时自取吧!”
柳无寄屏住呼吸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少年依然忙忙碌碌地打石头、磨边润,半晌才垂眼说了一句,“郎君太叫我失望了。”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柳无寄道,“好在他福大命大,致命一刀在胸口附近,却没有伤着心脉,好好将养几个月恐怕就会痊愈,郎君一击不成,下回可就再无先机了。”
萧且随冷笑一声,“你让靖卫去护他,以他的武功造诣,不出三日就要被发觉,届时你作何解释?舅舅此举,无异于令我退位让他。”
他嘴角一挑,眸中带着三分嘲意,“舅舅心中有了这样的决断,又何必亲来告知,萧叙是你的亲外甥,我不过是个杂种,等官家知道我是个假货,就全推在我身上,大不了判个腰斩之刑,保全了幽州,又能让萧叙得以回归本位,舅舅也是一大功臣啊。”
柳无寄僵在那儿,片刻后宽大的官袍袖摆轻晃几下,他带着失望和无措与那少年对视一眼,转身离去了。
紧握的掌心掐出了月牙形状的尖痕,少年看向台上的碎镜,心绪慢慢平复,他嘟囔了一声“晦气”,又继续操作起工具来。
——
“他才是幽州世子?”
“不错。”
李桦轻笑一声,说道,“你好好想想,若非如此,长平之前怎会把这个大便宜轻易交给福康?”
是了,先让福康与那萧且随搅和在一处,而后揭穿他的真面目,福康、李柏、圣人主子,一个也讨不到好处,戚妃这边岂不是大获全胜。
楚郢点点头,由衷地赞叹道,“不错,大王好计谋,可惜那日在承江王府,竟让那小子逃过一劫。”
“如今便是不知那徐骁与宣宁的关系究竟如何,若他为宣宁的亲信,转头就把我们的谋算透露给她,你我岂非处于凶险之中,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桦本意让人收买了葛园的飞翎卫,等过几天“搜查”完毕,便叫那飞翎卫出来指证萧且随谋害徐骁。这样顺藤摸瓜,才好将真假世子的事儿毫无破绽地揭露出来。
谁知下手太狠,徐骁如今昏迷不醒,又让宣宁带回府去。可淄川王府救助他的恩德没道理不让他知晓,于是李桦喊了人每日写金帖去公主府询问徐骁的伤势。
就算他是宣宁的心腹,留个善缘总归是好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桦长叹一声,拍拍楚郢的肩膀,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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