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珍重!”
吕松缓缓放下信纸,一时间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恍惚而陌生,苦儿自拜入念隐门后便只与她缝补浆洗、习武做饭,他竟不知这丫头已然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
而更陌生的,是这张陌生字迹下,那个从前没心没肺的丫头的内心。苦儿长大了!
吕松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惆怅,不舍、牵挂、担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去将她寻回,至少,至少也要派出一定的人手来保证她的安危。
吕松沉吟之际,院外却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正是王府幕僚季星奎领着一队侍卫寻他而来。
“吕将军!”
吕松连忙走出,看季星奎行色匆匆,心知必有大事,当即也不再过多寒暄,径直问道:“季先生有事找我?”
“吕将军速与我进宫一趟,诸多事宜,我路上与你细说。”吕松不敢耽误,当即便随着季星奎朝皇城行去,二人自王府御马飞奔,至得皇城门口吕松才算知道昨夜宫中的诡谲变幻。
天子病体不支,终于昨夜薨逝于宫中,麓王急召萧琅及一众大臣议事,却不想途中遭遇了一伙宁王的暗子,幸得徐东山一力阻拦,这才保得萧琅顺利进宫,今日早朝,麓王已然顺利继位,现下召见吕松,自然是为了出兵宁州之事。
“昨夜如此险恶,吕松却是醉酒误事,实在……”
“倒也无妨,”季星奎摆了摆手:“京中各营兵马早已听命于麓王,昨夜之事也早在我等预料之中,只是没曾想到他们的目标竟不是麓王而是世子,不过倒是让徐东山捡了个便宜,今日早朝,他已被封为御前副都统,想来是要用心栽培的。”
……
二人一路聊到皇城,经得几处宫门才到御书房处,麓王高居正座,世子萧琅、宰相姚泗之、麓王亲信大将林烈、徐东山等人均已在场。
“你可算来了!”萧琅见吕松入门赶忙上前将他拉住:“季先生想来将大事都与你说了,我等叫你来,是想商议出兵一事。”吕松却是先朝麓王叩首一拜:“末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麓王展颜一笑:“吕卿不必多礼,”而后又面向众人道:“尔等都是朕的王府旧臣,今后在外需得谨守礼法,在内嘛,倒也不必拘谨,如今时局未稳,政令难通,切不可浪费精力在这些琐碎之事上。”
吕松缓缓点头,麓王性情宽厚,勤勉务实,有他继承大统,却也是百姓之福。“陛下,可是出兵之事有了变故?”
“呵,却也瞒不住你,”麓王与众人相视一笑,似乎早猜到了吕松有此一问:“昨夜京中收到一封密信,却是金陵守备钟仁上书,信中提及,桂州山主白崇山近日宴请各族族长,似有异动。”
“……”吕松剑眉紧蹙,麓王虽只寥寥几语,他却已明白其中利害干系,白崇山乃是齐王娘舅,其麾下“虎豹骑”亦为当世神兵,若他真能联结桂州各族,金陵一带恐怕难以支撑,然则燕京大局初定,派出吕松这一路剿贼大军已属不易,如何能兼顾金陵之危?
一侧的姚相补充道:“此事本该由金陵府一众老臣看顾,却不想最先进言的却是这位金陵守备,其中缘由,怕是不太简单。”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能兵分两路,剿贼大军赶赴齐州,重兵缓行,围而不攻,而吕将军亲率‘乌魂’直扑金陵,趁那白崇山立足未稳时将其剿灭,而后率军于齐州合兵。”
吕松微微沉吟,此计确能缓解眼下燃眉之急,可对于分兵一事,他却仍有诸多顾虑:“若是分兵,剿贼大军由何人所领?”
“自然是我去!”萧琅出列言道:“此时能倚仗的,无非你我几人而已。”吕松摇头道:“宁王与魔教暗通款曲,世子若去,恐怕……”
“我亦知此路凶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会多加小心,况且有东山随我同行,想来那摩尼教妖人也不敢放肆。”
说到徐东山,吕松不由得侧目望去,却见他正双手负立于萧琅身后,气色却是大胜从前,吕松虽是从未与他交手,可往日里却也能估量一二,今日这一瞧,他竟是恍惚间有些瞧不透了。
“吕卿,此役艰辛更甚从前,你可愿行?”
既是天子圣意,吕松哪敢不遵,当下叩首道:“陛下,吕松愿往!”
“既如此,兵贵神速,你且去回营修整,晚间圣旨一到,你便率‘乌魂’出城吧!”
深夜,京郊剑鞘山。
总坛大殿之上,修罗面罩下的一对儿阴森鬼目忽的睁开,虽是音隔千尺,他却能感知到黑衣教众自山下赶来的气息。
“禀教主,鸟已出笼。”
修罗面罩微微颔首,诡异的面罩之下是何表情自然无人得知,半晌之后,山谷里传来一道密音入耳:“传令各州教众,明日午时,自有天雷降于神州!届时……”
“我要……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