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惊之下,张云风骨头都软了,在地上差点跪都跪不直,喘了半天气,才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娘娘明察,微臣做事恪守规矩,给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什么常得富什么药,微臣确实不知……」
「闭嘴。」淑妃声音凉得令人发怵,嗤笑一声:「没有实证,我能把你叫到这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聪明一点,当着我的面认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张云风早吓得发抖,听出淑妃话里还有松动,又想起咏善就是她亲生儿子,这事抖落出去,对淑妃也没有好处,赶紧抓紧机会道:「是是,娘娘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微臣日后尽力为娘娘办事……」
「别啰嗦了,写方子。」
「啊?」
「纸笔都给你备下了。」淑妃朝预备好的桌案一指,「你家那祖传秘方,给我清清楚楚写出来。」
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张云风还有什么办法,何况面前这位是太子的娘。
张云风别无选择,爬起来拿了笔,毫不犹豫就把那春药方子写出来了,双手捧着递给淑妃过目,悄悄打量淑妃的脸色。
淑妃垂眼扫了一下,缓缓问:「你们医家里,好像有什么对反对冲之类的话吧。」
「是是,有的药性,和别的药性是不能一起用的,分开对人有好处,掺在一起用,就会伤……」
「够了,我也没考究你医术。」
「是。」
淑妃思忖片刻,转头把视线定在张云风脸上,蓦然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脸,「张大医,你在太医院里面这些年,职位还是很低吧?」
「这个,微臣没本事……」
「当官不需要有本事,够眼力就好。」淑妃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这春药是你家祖传的,药性你不会不熟。你给我再开个方子,日后,我保你是太医院里头的第一人。」
张云风心窝突突一跳。
他已直觉地感到,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
张云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分外压低了声音,「不知娘娘要微臣开什么方子?」
「有人已经吃过你家那祖传秘药了,我要你,再给他额外开一个专门的药方。」
张云风猜到两分,心里狂打鼓,声音越发低了,屏息问:「这……微臣愚钝,请娘娘明示,要何种疗效的药方?治的是什么病?」
淑妃笑得冷艳之极,不层地瞥他一眼,「我在这宫里待了快二十年,拉拔了两个皇子长大,就凭你,也能在我面前装傻?」
张云风见她如此犀利,也不敢再掖着,点头附道:「是是,太子年轻不经事,被人蛊惑了。娘娘心疼太子,自然是生气的,少不了要悄悄帮太子料理一下。」
「我要谁也查不出来,他是怎么死的。」淑妃浅笑着,朱唇轻启,「宫里的人但凡有病,脉案及所用之药,太医院都有登记,明明白白,不能用的药材,送不到他嘴里。独你这见不得人的药,脉案里面不可能写上,即使日后验出什么,也没人能说这是故意害他。自作孽,不可活,谁知道他偷偷犯这等淫乱之罪,吃乱七八糟的药呢?」
张云风看她笑靥如花,雍容端丽,冷出一脊梁的汗来,低声道:「针对服过那春药的人,开一张伤身子骨的方子,微臣确实可以做到。但太医院里制度严格,每个太医都有自己的职守,并不能随意给任何人开药的,如何让她服下,这就……」
淑妃一个眼神,就止了他的犹豫。
「别担心,你开方子,剩下的事,自然会有人办。」
「是。」
「写吧。」
张云风躬了躬身,转回到铺着白纸的案桌前。
不用说,一定是后宫哪个女人蛊惑了太子,惹得淑妃娘娘动了怒。
要用这种查不出来的手段,药又是常得富过来要的,可见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低等宫女,身后必有了不起的家世。
或者将来会成为新君的侧妃。
这一道方子写下去,他就成了害咏善宠爱女子的帮凶,人生后面的路到底是起是伏,就看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