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
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咏临心乱如麻,真想找根棍子把自己给敲晕算了。偌大皇宫,他不知道该找谁去,隐隐约约知道事情很大,不过如果只是谣言,又应该只是一件不必在意的小事吧?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
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传开来。
忽然,他惊觉似的顿住脚,抬头往前看。
太子殿熟悉的檐角出现在视野中。
咏临又努力思索了片刻,最后,豁出去般咬了咬牙。
要他不声张,当没听过这回事,憋也要憋死。
他迈开大步,朝太子殿走去。
常得富正在太子殿,看见咏临冒着风雪来了,赶紧溜下台阶亲自迎接,笑嘻嘻道:「殿下真是从小骑马射箭的好身子,这么大的雪也不坐暖轿,走在雪上威风凛凛的就来了……」
「我咏善哥哥呢?」
「太子殿下记挂着皇上的病,上过王太傅的课就过去体仁宫请安了。」
「那咏棋哥哥呢?他总在吧?」
「咏棋殿下?」常得富略微诧异地打量着咏临不同寻常的脸色,「咏棋殿下最近身子不好,听课听累了,在房里小睡呢,殿下!您等小的通报一声……」
咏临一边朝咏棋的寝房里走,一边丢下话,「用不着你。我有点事要问哥哥,咱们兄弟的事,别不长眼睛地跟进来。」
咏棋说要小睡,其实并没有睡。
王太傅「物竞天择」四个字,搅得他心里沉沉的,顶着胃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谁是圣人?谁是老虎?谁又是兔子?
豺狼又是哪些呢?
大家说话都像猜谜似的,他听出了几分,却无法彻底弄清楚,依稀明白自己大概就是兔子了。
若真说他是兔子,他也认了。
自己从没想过害人,论本事,自己确实不如咏善,真的物竞天择,父皇废了自己,改立咏善,说得过去。
他甚至连不甘心的想法都没有。
谁想当太子?至少他不想。
当太子一点也不好,每天被管束着,一点错都不能有,说句话都要斟酌,一个字的错都会被人挑剔出来。
他当几个月的太子,每天被母亲丽妃教训得战战兢兢,一言一行都要听母亲的,仍不能让母亲满意。
「咏棋,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担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你再不刚强些,可怎么好?母亲都被你急死了。」
「多讨好你父皇,顺着你父皇的意思说话,记着,不管什么事,你都顺着你父皇,太子该有太子的样子。要逆着你父皇,他就会觉得你当了太子,骄横了,这可是要命的事。」
当太子才是要命的事……
担惊受怕,不知何时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或者父皇随时看你不顺眼,就给你下一道废位诏书。
一旦废了,打入死牢或者打发去封地软禁,就瞧父皇的心情了。
这样过日子,连普通皇子都不如。
咏棋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老虎为什么护着兔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老虎护着兔子,就两个都活不成?
为什么兔子就不能有条活路?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