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当下情景的始作俑者,裴瑾瑜低着头,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颈,瞧着恭顺极了。
但蔚筠溪知道,裴瑾瑜可不是什么恭顺的人,真要恭顺,也不会蛰伏数载,只为杀了庄王为父报仇。
他的父亲因涉贪污案被下狱,随后冤死狱中,死前还留下一封认罪书。若不是裴瑾瑜坚持,最后还找到了账本,或许他父亲的罪名再不会洗清,毕竟只是个死人,而这么大个案子总要有个结果。
蔚筠溪摇头:“不,你知道。”
裴瑾瑜闻言微微挑眉,心思流转间隐隐有所明悟。
心中猜测太过骇然,他死死盯住蔚筠溪,想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一点启示,正好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
是真的。她是朝堂派下来的钦差。
她所见即陛下所见,她所闻即陛下所闻,她所临即陛下亲至。
“你······”裴瑾瑜几乎失声。
既如此,他父亲的罪名也能被洗掉吗?
他已经猜出来了,他父亲定然是被牵扯进了贪污案中,并且牵扯极深,随时会死。身为人子,他相信他父亲无罪,但他却不能相信朝中派来的钦差是否真的可信,是否愿意帮他父亲脱罪。
而今,他亲眼见到了这位钦差。
抛开性别,她出身京都蔚家,其父是名满天下的蔚相,不会被富贵遮眼,不会为权势所迫,而他与她相处的数个时辰中,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并不是真的纨绔,反倒颇有能力。
这位钦差可以说是选得极好。
只是,女子为官,到底对他造成了一点冲击,只是,这份冲击在他有望为父亲脱罪一事上迅速化为乌有。
“蔚大人,”裴瑾瑜谨慎地换了称呼,“您想怎么做?”
蔚筠溪嘴角微抽,你这底线是否有些太过灵活了?
“只有千里做贼的,哪有千里防贼的,”蔚筠溪难得从脸上氤氲出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出来,“反正‘前锋’在这,不担心他们不会来。”
“你的意思是要你要以身犯险带着人去跟附近的水匪头子交涉,让他们狗咬狗?”周宁刚审完人就被迫听见蔚筠溪这天方夜谭一样的计划,几乎要气笑了。
“大小姐,我们在船上!”周宁压着火跟蔚筠溪讲道理,“要想找水匪头子你还得先上岸!还得去找水匪寨!你知道地方在哪吗?你能确定你不会被人直接弄死吗?你不能!”
蔚筠溪乖顺地低着头,好像被骂服了,再抬眼时,眼中的不服都要溢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计划就是天方夜谭,但她提出来就不是为了让周宁认可这个计划的,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提出得更加顺理成章。她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纨绔,裴瑾瑜不是京都本地人对蔚筠溪的纨绔之名没什么感觉,周宁就不一样了。
她只会觉得,蔚筠溪脑子里的水位又上来了。
“那你能给我个解决办法吗?你不能!”蔚筠溪睨着周宁,眉眼冷冽,却不难看出其中的色厉内荏。
“呵!”周宁已经气笑了,“你的法子就能解决吗?”
她们带的人其实不多,毕竟蔚筠溪只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谋逆的,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反正这艘船是运烟花的,不如直接说是运火药的好了!到时候再弄死几个为首的,吓唬吓唬不就得了。”蔚筠溪仿佛被气极了,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周宁本想一并否决,却发现好似还真有那么点可行性,就是容易翻船。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再不做决断他们都得死在这!就算不死,也绝对会折损许多。
蔚筠溪看着周宁,裴瑾瑜也看着周宁,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周宁。
周宁咬牙:“成!”
算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