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阳当时为了给员工谋福利,接了客户切割钢板的小活,跟着他偷偷做这事的员工里就有小金。
因为怕坏了厂里规矩,都是晚上才切,有时候他看小金疲惫的时候险要切了手,还主动让她去休息。
休息就在他那三平米不到的办公室行军床上,盖他的军大衣。
有时候忙起来他忘了有人在他办公室里睡,干完了活往办公室一走,开灯,看到金桂萍捂着被子略微发红的小脸,被圆亮的电灯泡照着微微皱眉头。
真是很动人的回忆。
后来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娶了厂长的女儿,也就是宋之宁。厂长的仕途顺利,往上攀登,他周富阳也跟着扶摇直上,这是他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当年,他那点小到没人知道的心思,小金看出来了没有。
“唉,怎么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富阳忽然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门又开了,金桂萍换了一身衣服,是原点雪纺红衬衣,底下穿碎花长裙,九十年代日常出门的式样。头发也梳住在脑后,省得烫过的头发披着乱蓬蓬。
金桂萍的脸上有惊喜也有惶恐,连忙伸个手,给他让一条道,“老主任,快请进。”
周富阳听到这个“老”字,胸腔里一荡。
正是繁花落尽,岁月结茧,英雄美人总在迟暮中。
鸡同鸭讲
周富阳让张秘书在门口等着,他自己走进去,打量着这个三居室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
张秘书还想进,被周富阳瞪一眼,想着他与陈默母亲既是老相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反正他就在门口贴着耳朵,有什么动静他听得见。
金桂萍不拂周富阳的意,也让张秘书在门口等着,两下里关了门,请周富阳坐下,问他,“还喝毛尖吗?”
周富阳愣了愣:“你竟然还记得?”
当时周富阳刚三十岁,上面给厂里干部每月茶叶票,他习惯在供销社买信阳毛尖喝,后来金桂萍来了,她是大专生,他就让她帮自己做做文书打杂这些活计,每月的茶叶票给她,让她帮自己买回来冲泡。
现在还喝毛尖,是不是说她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惦记着……
金桂萍:“嗨,您下海之后,厂子下岗名单里有我,我一气之下,想起您之前给我留了好几个月茶叶票,就把供销社的毛尖全换了,带回家。原先我喝不惯,那点茶叶喝了两三年,后来也可能年纪大了,爱咂摸这口了,也就一直买着些待客。”
周富阳将信将疑:“那怎么不换一种尝尝?”
金桂萍:“我不爱换,认准了哪个就哪个。”
周富阳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想当年他只顾着往上爬,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抛在脑后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现在就在想着,是不是金桂萍的心田里一直给他留着个地方。
金桂萍给他端来老式搪瓷茶缸,周富阳拿着把手接过,往昔岁月一股脑全从记忆深处溜了出来,他呆呆望着茶汤,半天没送到嘴里。
金桂萍眼睛盯着他看,寻思这是怕烫嘴?
不应该啊,直饮水机70度泡茶专用度数,倒出来一会儿了呀。
周富阳余光能扫见她端详的表情,犹记得以前金桂萍也是这么给他冲泡了,盯着他抓起茶缸把手,送到嘴边吹几下。
他也是这么余光扫,扫见她那灵动乌黑的眸子广薄剧小硕漫话都有哦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把衣48一6九63和红扑扑的脸,仔细他会烫着。
宋之宁有没有这么关心过他?
这辈子一次也没有。
宋之宁没有给他端过茶,倒过水,没有给他嘘过寒,问过暖,就知道成天和厂子里、集团里的女眷们混迹,比吃比穿比老公,比过了就回来跟他得意,比不过回来嫌弃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