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芷倒又奇怪,面上是个难缠的纨绔,背地里更是个隐忍不发的主儿,这世子爷怎突然如此好说话?
接着,她便听燕长绥道:“你既谢我,本世子便问你,可认识舒棠?”
舒棠?他怎么突然提起她?
顾沅芷心中一凛,看向对面的神色多了些警惕与探究。
难道这一世,舒棠不与那尚未中举的状元郎同进同出了,而是与这世子爷有了联系?
可是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燕长绥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转了转杯盏:“你应认识舒太傅罢?”
“是又如何?”
“不必同我如此警惕。”燕长绥摆摆手,“本世子既已歇了杀你的心思,便不会暗中设法害你——你且自个儿好好想想罢。”
他话锋一转:“不过依你这番性子,料你也不会真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当成亲妹妹罢。”
这是在暗示她,舒棠乃当朝太傅之女?
顾沅芷垂眸,眼睫微颤。
她知道,还是因前世记忆,而他知道,又是因为什么?眼线众多么?
这势力并非一朝一夕培养起来的,而她若想日后不处处受人掣肘,当从现在开始。
燕长绥虽只是上楼同她打了几句机锋,也懒得再过问她利用他一事,但外人眼里看来,便是这纨绔又看上了个琴女,为她特地来撑腰捧场呢。
如意酒楼自燕小世子来“捧场”,便吸引了一群公子哥儿日日光顾。
朋友妻不可欺,但给这酒楼也捧捧场,他们乐意之至——毕竟这燕小世子深得圣上看重,交好总归无甚坏处。
而这一尝,竟还有几样清淡小菜,倒不同于整日山珍海味,而是别具一番风味,便更加死心塌地起来。
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加之优惠的几日期限,索性一把把银子往里面投,在这酒楼存的钱多得出乎顾沅芷的预料。
她不由得咂舌:往日她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她爹好歹也是个御史,皇上身边不说大红人,说话的分量也是在那里的,然而她平日里也没有这些公子哥这般阔绰的手笔。
因此不到三日,除去分红,顾沅芷不仅筹回了本钱,还盈余不少。
她正在屋中算着账,有个面生的丫鬟跑来报信:“小姐,老夫人让您去找她一趟。”
“何事如此慌张?”顾沅芷疑惑,把账本塞回柜子,扭头问。
那小丫头早已跑远。
木槿低声道:“小姐,方才好像有官兵入府……”
等顾沅芷到了前厅,已是剑拔弩张之态。
顾老夫人重重喘着气,似是被气得不轻。
顾沅芷忙上前,为她拍背顺着气,一面悄悄问:“祖母,究竟出何事了?”
顾老夫人却是冷笑一声:“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顾沅芷环视四周,这才发现竟是被官兵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脸冷漠,将令牌在空中随意划过,而后收回:“奉命查案,舒太傅的千金走失许久,有人说在这儿见到了,还请放我们进去找人。”
“荒唐!”顾沅芷脸上含霜,怒斥出声,“此乃朝廷命官之府,府上的皆是大臣家眷,怎能容你在此放肆、说搜便搜?”
“顾大小姐言重了。在下也是奉命办事,不会弄乱东西,只是进去找一找人罢了。”那人微微低头,却无半分退让之色,只一挥手:“搜!”
“我看谁敢!”
“谁敢拦!”
顾沅芷心尖一颤,一股熟悉又奇怪的感觉扑面而来,登时席卷她四肢百骸。
这声音……她化作灰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