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光思忖片刻,点头应允:“土地神像供奉到山顶的永观寺外,我准备准备。”
既是去拜神的,便不用法术。
叶飞光在玉京堂门口挂上“今日打烊”的小木牌子,两手拎着果品香烛,肩上扛着白渔,穿过长街去往山顶。
白渔还没在白天出来过,坐在叶飞光肩上左顾右望。
白日跟晚上又不一样,晚上她只盯着鱼龙灯火,白天却看见镇上有好些没见过的新奇东西。
小人书摊,露天电影还有怀旧零食铺子,零食铺外面的架子上挂着一条条橙黄色袋子,袋上写着大大的“蝦”字。
这个字白渔认识,绝不可能认错。
等他们走过零食店,白渔手里已经拿着一包咪咪虾条。
对三十多岁的人类来说是怀旧小零食,但对一千岁的渔是从没吃过的添加剂。
“这个好吃。”白渔吃着还不忘记土地,“这个给土地公带一包。”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镇上游客多,上山烧香的香客也多。
好些有了年纪的老人提着袋子走在山道上,袋子里放着供奉用的香烛元宝。听到童声稚语,纷纷扭头瞧过来。
有个老奶奶笑着跟白渔搭话:“这么漂亮的小宝给土地烧香,土地公公肯定高兴啊。”
当然高兴了,每次缴香火,土地都是很高兴的。
走到半山,先碰见柏树精。
六柏看见白渔就不停晃它的树叉子,白渔便也跟它打声招呼:“五柏。”
六柏张不开嘴,但它努力晃悠树枝,想告诉白渔,它现在不是五柏,它是六柏!过了一百年,它长数了!
白渔好奇问叶飞光:“它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比起手语来?
以前上山,才刚走到山脚下就能听见柏树精在唠嗑。偏偏当年种它的和尚是个川渝人,此树成精之后也是一嘴的川渝口音,十分好认。
冷不丁听不见了,白渔觉得奇怪。
叶飞光看了眼柏树:“它在修闭口禅。”
白渔不敢置信,这树啰嗦得连鸟都不轻易在它枝头上落脚,竟然还有不说话的时候?
柏树被叶飞光目光扫过,不闭嘴也得闭嘴了,它老老实实摇摇树枝,示意自己真的在修禅。
白渔点头:“是啦,你这树都活五百年了,还那么咋咋呼呼是不成个样子,修一修禅对你有好处。”
脚踝一晃,叶飞光应声向前,徒留下柏树大力晃动树枝,它是六柏!六柏!
柏树精暗想,等白渔知道自家药店小郎比她先上天,得气成什么样?会不会气得翻鱼肚?
柏树精正这么想着,树身狠狠抽动了几下,它张大树洞猛喘口气,缓过神来望向叶飞光扛着白渔的背影。
叶飞光连脚步都没停留。
柏树枝子无力下垂,想想也不行吗?想想也有罪吗?想想也要电它吗?
白渔浑然不觉,再往上一条石道,就见佛寺黄墙大有古色,松杉苍翠,一梅如虬。
古梅树下有个穿黄绿背心的女孩正爬在梯子上,手里拿着把小木锤,在轻轻敲击着梅树的树杆。
白渔眉尖蹙起,刚要生气,叶飞光按住她:“这是树医。”
白渔眨眼细看,女孩的背心上果然有“树木医生”四个字,就是她治好梅树的。
树下不止女孩一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古灵木恢复生机,虽然还未开花,整棵树也在不断发散出青绿色的木灵。人类看不见这些木灵,但只要站在树下片刻,就会觉得神清气爽。
游客来永观寺,都要看看这棵一千八多岁的古梅花。
有人问:“今年梅花开不开花?”
梯子上的女孩还没回头,白渔已经笃定说道:“今年肯定会开花。”
她都看见了,弯曲横斜的粗梅枝上落着片淡淡的绛红影子,等开花的时候梅姐姐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