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梁肜与梁玥齐齐上前一步,屈身见礼,“嫔妾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安康。”
周忻月站在太后身侧,目光淡淡扫过殿前二人,颇有些气定神闲,这宫里从来都不是以美貌论高低,只有家世才是长久傍身之道。
“梁大人教女有方,竟教出两个如此可人的姑娘。”太后笑盈盈的看向二人,忽然伸出手,“过来。”
察觉到头顶有一道视线笼罩,梁肜只得缓步上前,但却并不敢靠的太近。
直觉告诉她,这个太后并不喜欢自己。
“哀家瞧着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便随忻月一起伺候哀家,你可愿意?”太后笑着拉住她手。
闻言,梁玥不自觉手心一紧,仿佛不明白为何又是这样,她到底哪里不如姐姐,竟然连太后都高看对方一眼。
其他人也都眼观鼻鼻欢心,不清楚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能伺候太后娘娘,乃是嫔妾几世修也修不来的福分,只要太后不嫌弃嫔妾愚笨即可。”梁肜一副受宠若惊的跪倒在地。
望着眼前谦卑恭顺的女子,太后又定定的凝视了她会,跟着移开视线,仿佛有些疲倦,“哀家累了,都退下吧。”
“嫔妾扶太后回宫歇息。”周忻月立即上前搀扶。
梁肜顺势上前欲搀扶住另一侧,却被太后身边的嬷嬷不经意挤开,她也不敢有何举动,只能低头一直跟在后头。
直到太后进了寝殿,宫人们都陆续进去伺候,只有她站在外头,没有传召并不敢入内。
屋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显然周忻月将太后哄的十分高兴,梁肜就站在殿外等着,不出意外,大约两刻钟后一个嬷嬷便走了出来。
“太后日常有抄录佛经习惯,只是今日歇息的早,恐怕无法前去佛堂抄写佛经,还望贵人能替太后老人家抄录金刚经三份,不知贵人可愿?”嬷嬷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梁肜恭顺的低下头,“能为太后抄录佛经,自是嫔妾的福分,嫔妾这就去。”
见此,嬷嬷用眼神示意宫女带她去后面的佛堂。
梁肜未曾怠慢,很快就来到了偏殿里头一间小屋,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像摆在桌案前,那双眼睛仿佛在时时刻刻盯着她,两盏烛火闪动,屋内依旧昏暗异常。
好在地上还有个软垫,她也没有耽搁,拿来笔墨就跪在那抄录起来。
与其等他人刁难,不如自己主动点把姿态做足,什么高看一眼,不过是变着法想折磨她而已。
宫里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更何况还是上界宫斗冠军,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不过她觉得应该和周忻月没有关系,如果因为这一层关系就要为难另一个妃嫔,这点容人之量也不会坐上太后之位。
她现在必须赶紧找到症结所在,不然硬杠肯定吃亏,这么冷的天,一整天抄下来不说迟早近视,腿肯定也都会废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另寻他路。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大约抄录了两个时辰,便有些头晕目眩,外头的宫女还时不时过来看两眼,仿佛在看她有没有老实本分的跪在这抄经。
显然,这是真打算让她扎扎实实抄一整天。
“贵人辛苦了,这是太后命人给贵人准备的参茶。”
不多时宫女忽然走了进来,恭敬的将茶盏放下,又替换上两盏新烛台。
昏暗的佛堂忽然明亮几分,梁肜放下狼毫,刚端起茶盏,忽然手一抖,茶盏倾斜而出,撒了一地。
“抄写的久了,手竟麻了,辜负了太后一片好意,实乃嫔妾之责。”她面上一片惶恐。
见状,宫女不卑不亢的收起碎片,“许是水烫了点,奴婢这就给贵人再泡一杯。”
梁肜微微颔首,“有劳姑娘了。”
随着宫女迈出佛堂,她忽然抬眼看向案桌上的佛像,那双佛眼也直直的盯着她。
……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内殿帘子也被一只手撩开,齐嬷嬷扶着太后一步步来至软榻前坐下,随即从宫人手中端过一碗药汤。
“梁贵人已经抄录了三卷经书,如今还在外头候着,太后可要检阅?”
听到她的话,太后只是不急不缓喝着药汤,苦涩的汤汁令她眉头微蹙,喝了半碗便挥挥手示意人拿下。
齐嬷嬷立即递上蜜饯,又看了眼外头,“如今梁贵人是最有可能博得圣宠的,若是梁贵人因此落下病根,届时恐怕于子嗣不利。”
檀香袅袅,太后闭着眼靠在榻前,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像是时刻都在提醒她,自己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