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肜回到秀光阁已经是巳时,刚用了早膳,杨院判就准时准点过来把平安脉,依旧是那一套老话术,让她平时多活动活动,免得气滞食积。
“娘娘宫中可有燃香料?”
刚收好箱子杨院判忽然往四周看了眼。
正准备送人的常嬷嬷眼神微动,随即立马端来一个香炉,“主子夜里睡眠不佳,故而白日宫中会点檀香,可是有碍?”
闻言,杨院判打开香炉嗅了嗅,很快又摇摇头,“无碍,兴许是微臣恍惚了,若无其他吩咐,那微臣就先行告退。”
常嬷嬷点点头,跟着立马亲自送人出去。
彩玉恰好端着糕点茶盏进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眼中带着一丝异色,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稳。
梁肜靠坐在那看着她颤抖把茶点放桌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有话要说。
“主子……为何要让常嬷嬷拿七紫香薰佛珠?如此一来,您岂不是……”彩玉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她不是瞎子,每日贴身伺候主子,又岂能察觉不到七紫香的气味,只是如今有檀香掩盖,杨院判才没有察觉,可倘若有朝一日被人发现,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通药理,应该知道如今我的身子不宜生产,诞下皇嗣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你说对不对?”梁肜定定的望着她。
后者偷偷抬眼,直到对上女子沉静的双眸,这才立即跪倒在地,“主子所言极是,只是奴婢担心此事被旁人得知,届时怕是会惹来麻烦。”
“每日只有你与常嬷嬷贴身伺候,杨院判尚且难以察觉,更何况是旁人。”梁肜端起茶盏看了她眼。
后者吓得赶紧低下头,“奴婢既已跟了主子,生死自然是与主子系在一起,便是奴婢进了慎刑司也绝不会吐露半句。”
梁肜伸手将她扶起来,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这是做什么,待我身子好些了,这香自然也就不会用了,届时我还会祈求圣上恩典,回府省亲探望娘亲,你亦可以与家人会面。”
闻言,彩玉立即点头,“多谢主子,奴定会守口如瓶,必定不会让老爷知晓。”
梁肜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坐在那看书。
暴露就暴露了,她还能立个受害者人设,最重要的是试探彩玉的忠心,如今对方死心塌地,并不代表长此以往也是如此,三心二意的人自然不能留在身边。
今天梁玥并没有过来和她交流姐妹情,大概是知道这条路子走不通,所以又另辟蹊径去了。
皇帝今夜没有召她侍寝,显然也知道昨夜过于放纵,所以接下来又要进入清心寡欲求仙问道的状态。
男人都是这样,让他装几天就好了,昨夜如果她没有进入玉泉殿,谁知道在丹药促使下会发生什么,相信男人会隐忍节欲,不如相信他真的能长生。
休假的一天平安无事,翌日一大早她就起来去给皇后请安,休息了这么久,如果再不做做样子,领导同事恐怕都会心有不满。
春日渐暖,晨间冷风少了些许,待她来到长乐宫门口,恰好撞见了两个熟人。
“嫔妾见过梁昭华。”大大咧咧的杨新晚立即屈身见礼。
而一旁的周忻月却只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望着轿撵上的女子,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屈身见礼,“娘娘万安。”
“不必多礼。”
梁肜扶着彩玉走了下去,对二人微微颔首,继而便率先迈进了长乐宫。
见状,杨新晚立即笑着抓住周忻月胳膊,“你知道吗?当日我与梁昭华还是同组秀女,皇后娘娘竟然留下了我们两个,我和梁昭华可真有缘分。”
周忻月斜了她眼,“可如今她是昭华,你与我都只是贵人,人家如今怕是不愿与你我沾上任何关系。”
这才几日不见,对方就从贵人升至昭华,皇上还赏了妃位以上才能用了轿撵,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日佛堂之事,倘若太后没有留下梁肜,对方又哪来的机会在皇上跟前装可怜,更别提能顺势博得圣宠。
偏偏太后这几日都不愿见她,也不知是不是那日自己言语失敬,若是连太后都不帮自己,那她又要如何取得皇上宠爱。
“那又如何,梁昭华这么受宠,那她总会怀有子嗣,届时皇上总会找旁人。”杨新晚认真道。
周忻月不由上下打量了她眼,“你想的倒挺通透。”
闻言,杨新晚左右环视一圈,不由悄悄压低声音,“这是入宫时娘亲告诉我的,她说皇上总会雨露均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仿佛觉得自己高看她了,周忻月也没有再说话,径直就跟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