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城最大的酒楼靠近城正中,四通八达,又离槐妖的本体——那棵被院墙重重层层护住的老槐极近,即便已经过了用餐的正点也坐得满满当当,上下三层,一眼过去竟找不到半个空位。
李听眠还没完全跨进去,酒博士就已经笑着迎了上来,问客人几位,又道店内没座,可以先去隔壁食肆歇脚,食肆的酒也是产自他家。
她默默收住了脚。
“劳烦店家,我们来找一位长辈。”砚莲生好声好气递过去几枚赏钱,“长辈姓江,应当是酒楼的常客。”
“小郎君,这……”酒博士匆匆扫了眼李听眠手上的剑,显得为难。
犹豫归犹豫,倒也没耽误他手上收钱,“你说的客人,每天就是没有十个也至少有七八个。”
“无妨,我已经找见他了,就在三楼靠窗的位置。”
砚莲生指指楼上,又微微一笑,道,“店家放心,我们只是来城中赏花,想起他也在此,这才特地带上几句话,不是来绑他归家的。”
言下之意,不用担心他们在这里闹起来。
他又递过去一些赏钱。
酒博士收了,垫着手里的重量,喜笑颜开,“小郎君认得人就好。”
李听眠等砚莲生走进去,这才跟着上楼。
三楼不高,她自然看清了砚莲生指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娃娃脸,瞧着很年轻。
他独自倚在窗边。
和师父有点像。
——师父也习惯喝酒的时候一个人待着,有时候还会专门躲到树上,防止她找。
“李姑娘,他就是铸剑师。”砚莲生小声,“整个酒楼,只有他不一样。”
李听眠走近才隐隐有那种对方也是修士的感觉。
她也发现了,自己辨认其他修士没有当时辨认砚莲生那么简单。
可她不清楚原因。
“江前辈。”
砚莲生站到铸剑师面前。
对方充耳不闻。
砚莲生又喊了一遍:“江洗前辈。”
他叫了名字,人才有了点反应。
“找错人了,江洗是我老子的老子的老子的老子,早死了多少年了。”
“可是我祖父吕修邈说,天下第三铸剑师,现在对外就称为自己的玄玄孙。”砚莲生面不改色,“方才我也只是试探,没想到你真是江洗前辈。”
娃娃脸男人低低骂了句脏话。
“江洗死了。”他不耐烦地挥手,“我说死了就是死了。”
“江洗前辈的后人。”
砚莲生淡定改口,“我们来此寻你,是有一事相托。”
“……”
男人又骂了一句。
找铸剑师还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