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被李听眠问到,那些早就不知道在心里独自过了几遍的腹稿,一瞬之间却又变得艰难坳涩起来。
他成竹在胸,他也茫无头绪。
会特地写笔记的北溟剑修不多,就算有,里面几乎都是些练剑除妖之事,鲜少提及北溟如何。
好像那片天地单薄到除了剑之外,就只剩下雪的存在。
“外界,只有确实拜入过某个道统或门派,才能以传人自居,北溟却不同。”
“在北溟,只要会用剑,都可以说自己出身北溟剑派——北溟剑派的开山祖师,世上第一位剑仙,曾在北溟主峰论剑峰的峰巅崖刻旁落下过一个剑字。”
无论身份,修为,但凡剑修,皆可参悟。
世上几乎所有的剑法,都演变于它。
“砚莲生,北溟又要怎么去?”
找到剑以后,李听眠想去看那个字。
“单看距离,北溟要比凉州还近一点,去扶仙城的路上就能经过,但是……”
“但是?”
李听眠咬字不自觉重了一点。
“自从剑尊决定封山以后,北溟就非准许不得进入了。”
砚莲生叹气。
可惜北溟那边只认剑,不认谁的面子,不然的话,他们还能请祖父想想办法。
“姬松月。”
李听眠对这个名字印象极深。
甚至有点耿耿于怀,“他也很厉害吗?”
“二十高名动天下,一剑霜寒十四州。”
砚莲生如是评价他。
“李姑娘,在你之前,姬松月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生境剑修。他执掌北溟,继承剑尊这一名号时,只有四十八岁。”
“按照北溟剑派的传统,要继承剑尊的名号,无论如何都至少都应该有无欲天的修为。”
也就是说,突破长生之后,姬松月只花了二十八年就达到了无欲,甚至是逍遥的境界。
这样的修炼速度,已经不能单纯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了。
就算遇到还要离谱的李听眠,提起那位剑尊的名字,砚莲生还是会忍不住慨叹。
——那确实很厉害。
不过,在李听眠心里,最厉害的永远还是自己的师父。
“李姑娘,我想,剑尊和你之间,或许是存在一些关系的。”
他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诚然,世上所有的剑修都可以说自己出自北溟剑派,但古往今来,真正能登记在北溟剑派弟子名录上的,也不过千人罢了。”
“我看书上提到过,北溟剑派历史上,曾经有过人数极盛的一代,人多到当时的剑尊看见名册后喜不自胜,毫不犹豫定下了‘繁’为那一代的字辈。”
实际上,加上后来捡的一些,北溟剑派的“繁”字辈弟子,加起来也才二十六名。
这和北冥剑派极为严苛的弟子选拔标准有关。
“完全可以说,北溟剑派的嫡传弟子,无不是轰动一时,青史有名的人物。”
铺垫完这些,砚莲生重新绕回最核心师承问题,“李姑娘,江洗前辈身为铸剑师,又明显和剑尊熟识,想来不会看错剑的来历。”
“你的师父,应当出身于北溟嫡系,且极有可能是剑尊的师叔师伯。”
排除掉剑尊自己,北溟剑派活着的,可以随意在人间走动,还能有时间教徒弟的,也就只有剑尊的上一辈了。
剑尊这辈只有他一人。
不论是单纯的见猎心喜,还是处于振兴门派的需求,他们完全都有收下并抚养李听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