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江洗身上背着的行囊。
再联想到铸剑师之前的态度,还有李听眠当时追过去的方向,他就是想装作不明白也难。
“前辈,你不会是要往城门去,刚好被李姑娘看到吧。”砚莲生幽幽开口,“这个方向,刚好可以出城。”
“不是看。”李听眠摇头,解释,“江洗前辈的衣服上有剑气。”
她是感应到的。
她之前拔过剑。
江洗困惑,江洗费解,江洗艰难把“狗剑修”三个字咽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入夜就急着跑路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可以解释。”他笑得很尴尬,“真的只是凑巧。”
李听眠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准备跑的,“原来你不想遵守承诺。”
她之前出剑,只是想把人拦下,等砚莲生跟过来。
没想到江洗一直在躲,还很会躲。
她没忍住。
李听眠收了剑。
江洗看到她的动作,顿时有种大难临头我命休矣的不妙预感。
“呃,其实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仔细考虑之后的结果就是,我不能违背我的誓言。”他干巴巴地开口,语气虚弱,很是勉强,“我真的不是想跑。”
“当面拒绝毕竟不太好,对吧?”
“要是前辈心里没有鬼,怎么会因为拒绝给我们修剑而感到愧疚?”砚莲生冷冷,“我不信隐居的这些年,没有人找前辈铸过剑。”
有当然是有的,他隐居在槐荫城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时候需要手上有一把好剑的也不仅仅是剑修。
“总不能是前辈拒绝一次,就换一个地方,绕遍了整个十三州,这才又重新回到槐荫城,被我们遇见吧。”
“你怎么知……道?!”
迎面就是剑光,猝不及防之下,江洗声音登时变调。
他身后那堵围墙轰然而碎,瞬间裂为齑粉。
灰尘弥散,铸剑师同手同脚,无比熟练朝后滚去,“……有话好说!”
“别打了,有话好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跑的,我有苦衷!”
李听眠没有理,只是朝着滚滚的烟尘又甩出一剑。
“砚莲生,战斗的时候不可以只会躲。”她这样告诉砚莲生,语气很是严肃,“会死。”
砚莲生很好,砚莲生会很多东西,砚莲生教她看星星认路。
她没有什么可以教给砚莲生的。
——除了这个以外。
“哦,哦。”砚莲生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在指点自己,连连点头,“李姑娘,我记住了!”
“不会有人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残忍地杀害天下第三铸剑师吧?”
江洗撞翻了院子里正酿晒的槐花槐叶,滚了一身浅中带涩的草木香气,不敢置信,“我这不是没跑掉!”
为了砚莲生可以看得更清,李听眠出剑稍微慢了一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还手,找到自己的节奏。”
其实躲也可以有节奏,譬如此刻抱头鼠窜的江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