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桃花盛放,一簇簇的粉,春意盎然。桃花树下挖了一条沟,引入山泉水,曲曲折折绕过一圈,水中浮着特意制成叶子形状的托盘,托盘里有糕点花果饮子酒品,仿前代的曲水流觞之意,甚是风雅。
“听闻今日这桃花宴出自常宁郡主的手笔,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有人夸道。
紧跟着,不少人应和。
声音传入傅宝嘉耳朵,傅宝嘉撇了撇嘴,切了声:“这些没品的家伙。”
她说罢,看向身侧的陆朝朝,只见陆朝朝目光飘忽,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人。傅宝嘉拿胳膊肘撞了下陆朝朝:“朝朝,你在看什么呢?”
陆朝朝张嘴欲直接告知傅宝嘉那天的事,转念有更好的主意,又卖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在找谢妄。
这种宴会谢妄一向会被邀请,只是他并非每次都会露面,但陆朝朝特意给他去了口信,让他务必今日来参加宴会。陆朝朝目光搜寻一圈,没看见谢妄,倒是看见了萧紫渔和陆皎月。
萧紫渔是姝真长公主的女儿,与陆朝朝她们是表姐妹。名义上如此,不过萧紫渔和陆朝朝的关系并不亲近,因着当年姝真长公主和皇后关系最要好,与贤妃交恶,故而萧紫渔也与陆皎月关系最亲近。
萧紫渔与陆皎月并肩而行,一路上都有不少世家公子与之攀谈。他们都是冲着萧紫渔来的,萧紫渔也都落落大方地回应了。
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若是能娶得常宁郡主为妻,不敢想象那该有多幸福。”
另一人道:“你就别做梦了,谁不知晓常宁郡主倾慕谢二公子。”
这话被陆朝朝听得完全,她撑住下巴,微微挑眉。她和萧紫渔的关系虽然不亲近,倒也不算太差,因着萧紫渔虽与陆皎月交好,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并不会因此就同陆皎月一般敌视陆朝朝,明面上的礼数她都做得很周到,体贴大方。陆朝朝算不上讨厌萧紫渔,只不过对她挑男人的眼光深表同情。
她竟然会喜欢谢妄,简直就瞎了眼嘛。
陆朝朝正想着,终于看见谢妄的身影从垂花门处出现。
他身量颀长,风姿出众,每次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众人的视线。更遑论今日是常宁郡主攒的宴,而二人之间还曾穿过一阵绯闻,便更惹得众人关注了。
谢妄脸色比平日更冷一分,他昨日收到陆朝朝递来的口信便烦着,她说让他务必参加今日的桃花宴。这种口气,实在很难不让他猜测她要做些什么,还是在大庭广众。
他真的不想来。
可他已经许诺了她,要听她的话。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谢妄在官署磨蹭了两刻钟,终于还是登上了前往宴会的马车。
他目如寒霜,越过众人,直直看见了坐在中间的陆朝朝。
她今日着一件湖水绿盘金彩绣双花缠枝曳地长裙,云鬓高绾,发上缠了绿色的发带,清新可人,正歪着头瞧着他,目露笑意。
这笑意和那天让他学狗叫的笑意如出一辙,谢妄心往下一坠,不知她又要叫自己做什么难堪的事。
见谢妄出现,萧紫渔眼前一亮,她还以为他今日不会来了。前些日子,另有贵女设宴邀请他,他都没去。
所以,他对自己应当还是有些不同的吧。萧紫渔眸色倏地柔软几分。
另一边,林娇也很意外谢妄的出现。
她看了眼谢妄,又看了眼娇羞的萧紫渔,心道,难道那耳珰的主人是常宁郡主?
林娇从袖中取出那只耳珰,远远地朝着萧紫渔比了比,问起身边的丫鬟:“你觉得这只耳珰像是常宁郡主平日里戴的么?”
丫鬟拿不准主意,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谢妄收回视线,提步往前。他没打算往陆朝朝那边走,径直寻了另一处空旷些的位置。
还未及落座,听得陆朝朝道:“过来。”
陆朝朝这一声不大不小,周遭不少人都听见了,皆是一头雾水,不知昭阳公主在叫谁过去。
谢妄却是知道,她在叫自己过去。
他目光更冷,犹豫须臾,还是转身朝着陆朝朝走去。
陆朝朝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谢妄坐下。
谢妄面无表情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