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离他而去,他的童年提前结束了。
在最需要爱的时候没人爱他,过了那个时间,就不需要了。
快溺死的人需要一截浮木,等他上了岸,再给就迟了。
人生就像被切割成了一段一段的时间,而一旦超过每一段时间最末的时刻,之前的所有就全部作废。
「我的父母生我养我,我同样会赡养他们,送他们终老。但如果你想让我跟他们像小时候那样一家团圆,应该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过了某个时间,就没用了。」
许星雪愣愣地看着他。
「我也是吗?」
江见川原本紧皱着的眉头蓦然松开,他像是听不懂,又或者不理解,看向许星雪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又立刻缓过神来。
「我过了那个时间点了吗?」许星雪有点委屈,声音不由得也跟着微微发颤,「和阿姨一样?所以你这次回来才对我这么凶?」
江见川的眉头又皱起来,比之前哪一次皱得都要深。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侧身抬头看了眼身侧的路灯,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睛明穴。
可下一秒,他又听得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许星雪吸了下鼻子,眼泪汪汪。
江见川活了二十年从没像此刻无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在说自己的父母,下一秒许星雪就能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甚至她反而是那个委屈的。
「也对你凶了吗?」他努力扯出一个笑来,「我没有对你凶。」
他只是有些麻木了,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丶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许星雪交流。
甚至江见川无数次想要远离,却被许星雪的一条信息丶一个电话又轻而易举地重新拉回来。
他有些挫败地想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他永远都离不开许星雪。
「你不喜欢我,不知道面对喜欢的人还要装作不在意是什么感觉。我得随时准备着,准备着在哪天你突然告诉我,你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而我还要以朋友的身份笑着祝福你。」
他的抬手抓住自己的心口的衣料,尾音发颤,咬字极重。
「许星雪,光是想想我心都疼。」
酒精上脑,他忍不住将那些难捱的委屈和心痛全部发泄出来让对方看见。
「我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和你保持距离,因为你想和从前一样,我不能让你为难。」
「但没用的,我永远都会喜欢你,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回到你的身边,会因为得不到你而嫉妒你身边的所有人。」
「是不是我装得太好了?你才会丶对我的丶痛苦丶视而不见?」
翻涌着的情绪像沸腾的滚水,哽在他的喉间扑腾着起泡。
江见川快要说不下去了,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他侧身,抬头猛地吸一口气。
想直接转身离开,却又在下一秒败下阵来。
江见川重新面向许星雪,逼近几步。
俯下身,看向她的眼睛,几乎抵着额头。
「你让我回来,又不要我。」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被砂纸磋磨过得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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