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骆星的对面吹来,除了烤肉味,突然多了股甜蜜的花香。夏榆从对面走过来,甩了甩半干半湿的长发。
四处烟熏火燎,味儿很重,她闻了闻,皱起小巧的鼻尖,“澡白洗了,头发也白洗了。”
“哥,”夏榆软着语气叫王宁甫,不由撒娇,“长头发洗一次好麻烦的,我能不能打电话叫艾米过来?”
艾米是经常接待夏榆的美发洗护师。
王宁甫翻动烧烤架上的青椒,面上挂着笑,看似好脾气,“你不怕折腾也可以,有事别找我就行,她进得来算你本事。”
夏榆嘴一瘪。
裘柯适时站出来打圆场缓和气氛,问夏榆:“渴了没,要不要喝水?”
正在往一次性纸杯里倒橙汁的骆星手上动作顿了顿,她自己端走了一杯,剩下的留在简易餐台上,要喝的人自己拿。
骆星吃完王宁甫盛的烤肉,盘子里还剩几个小番茄,胃里实在装不下。她放下竹筷,一低头,胸前衣服上落了两三点酱汁,洇开油印。
“跟个小孩一样。”江家显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笑话她。
说着一连扯了七八张纸巾塞过去。
骆星随意擦了擦衣服,又擦了擦手。她起身,“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走?”江家显说。
骆星的眼神好像在说:那不然呢?
江家显一噎。
骆星没等到他下文,抬手接住王宁甫扔过来的金黄橘子,边剥橘子皮边走了。
骆星已经很撑,散步消食,在不同的烧烤架间穿梭,橘子掰成两半,随手给了认识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那种撑到想吐的感觉并没有缓解,骆星改道去了医务室。
大概跟小时候的生活经历有关,她的饮食习惯不太好,怕晚上饿,晚饭吃得尤其多,吃饱了也不肯停筷子。
后来她有慢慢在改,但许多时候一个不留神就故态复萌。
王医生和实习医生都不在,骆星坐在椅子上等,没多久又站起来靠着墙。
她等了很久,还是去洗手间吐了。
王医生回来,熟练地给她开药,交待说:“千万别再暴饮暴食,晚饭少吃点。”
骆星就着温开水吞下药丸,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王医生把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打开了,晚间新闻播报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室内。骆星闻到苦艾香,让她精神逐渐放松,不知不觉中进入浅睡眠状态。
十多分钟后。
她一个激灵,如同被噩梦猝然惊醒,没任何预兆地睁开眼睛。
坐在柜台后清理药材的王医生只见她突然坐起身体,等不及问,骆星已经朝外走了。
她步子迈得又快又急,重新冲入茫茫人群。
热闹的集体BBQ还未彻底结束,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有许多话可聊,有许多游戏可玩,很少有离场的人。
朦朦天光尚未完全熄灭,头顶的天穹像一块巨大无垠的靛蓝葛布,印着泛起毛边的月亮。
骆星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又一圈,没有看见江云宪。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帧帧慢放,记忆里最近一次看见江云宪是在众人搬运烧烤架的时候,他也在帮忙。
再然后,骆星倏然记不清。
是她疏忽了。
这几天下来,她甚至以为江云宪想通了,打算留在小厘山。事实证明,他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行动。
骆星隔着人群远远望了眼,江家显和王宁甫几个在玩扑克牌。她决定先不说,独自朝西门的方向去。
走到半路,骆星的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号码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