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乐萦推诿着,“陛下,娘娘还……”
季砚冷冷瞥她,晏乐萦福至心灵,想到他数次说“不想再重复”,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坐去他身边,虽然只两步路,可她觉得所有宫人、包括虞黛都在看着他们。
“换你来斟酒。”他偏头看她,神色晦暗,又道,“其余人等也退下。”
晏乐萦沉默一瞬,还是依言照做。
虞黛欲言又止,但身为季砚的宠妃,恐怕更清楚他的阴晴不定,瞧了他们俩一眼,默不作声退下。
度月流萤这便也要走,衣料摩挲与极轻的脚步声里,唯一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是妙芙。
“妙芙?”晏乐萦稍怔,给她使眼色。
妙芙只摇头,护在她身前,颤抖却也无畏道:“陛下,我家小姐尚未出阁,与您数次共处一室,实在于理——”
晏乐萦慌忙去捂她的嘴,惊得连玉盏都不小心摔了。
“铮铿”一声,玉碎清脆,众人回头,却又在季砚骤然沉下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离开。
唯余妙芙这个小姑娘还坚持维护在自家主子身前。
季砚静静看着这主仆俩。
晏乐萦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脸庞变得绯红,她似乎焦急万分,杏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眼尾洇红,隐有浅淡水光闪烁,犹如红霞浸润水雾中。
妙芙的脸色也是惨白,却依旧不肯让步。
如此忠心耿耿。
他难得多打量了这个侍女一眼,心下轻讽,却不是对她。
季砚心知此人自幼陪在晏乐萦身边,且早无亲眷,这样的人能为晏乐萦豁出性命,自然不会轻易透露什么,所以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动她。
况且,这本是他与晏乐萦之间的事。
只是……这般的忠仆,倒比他身边之人要好得多了。
如此想着,季砚唇下的讥讽越发显然。
“究竟有没有于理不合。”他皮笑肉不笑,“……一会儿便知。”
似是非是的话,晏乐萦抬眼看他,正与他对上视线,他干脆吩咐晏乐萦道:“叫她退下。”
晏乐萦当机立断,推了妙芙一把。
来不及从跽坐的姿势站起,她干脆曲起双腿,两步跨出,主动撞入季砚怀里,咬着牙道:“快走,你再不走,我就当没你这个侍女了!”
季砚下意识揽住她,眸色一深。
晏乐萦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身子微僵,想摆脱却更是被牢牢摁在他身前,于是干脆忽略。
不过见妙芙还没反应,她再度扬高声线,“妙芙?再抗旨把你送出宫去!”
季砚微顿,被她这副故作严厉的模样逗笑,眼底泛起一丝轻浅涟漪,又很快消弭于无形,只留下冷然。
最终,妙芙只得离开。
晏乐萦松了口气,但很快,横亘腰间的手臂将她的身子锁得更紧,难以忽略。
“陛下……”
“斟酒。”季砚语气无波,仿佛方才所有都是插曲。
又是如此,最终又是两个人的对峙。
晏乐萦呼出一口气,心想着,只要不提季淮……
只要他不再冷不丁探究这事,她可以曲意逢迎,陪他玩这种今年还如当年的游戏。
莫名地,她就这样被圈在男人的臂弯中,只能艰难抬手,去捞酒壶。
看着她纤细的手腕伸出去,她的手抬得太高,因而有些微颤。那一瞬,季砚有冲动替她将酒壶拿来。
他心想着,如此细嫩的腕,如此孱弱娇贵,仿佛稍稍提起重物,便会被压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