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牢,身旁的陈泰略带担忧开口,“陛下,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张极?”
“放了他?”刘谢轻嗤,“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以消朕心头之恨。”说话间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陈泰,接下来你去审问他,让他将一切全部交代清楚后,听候发落。”
刘谢今早上根本没收到什么供词,都是骗张极的。如果她不这么说,张极怎么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让她这么一诈,果然有效。兵法中言:‘围师必阙’,给绝望中的人制造一些生的希望,他才不会狗急跳墙。
从天牢出来后,刘谢并没有回崇德殿,而是去了太极殿找嬴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嬴政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在她唉声叹气无数次后,嬴政是真的烦了,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又向她投来一记眼刀。
在和嬴政那幽怨的眼神相触碰时,她又长叹一口气,“哎……”
嬴政再也忍不了了,放下手中书本,“你能不能别唉声叹气了。”
“哎……”
嬴政:“……”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刘谢不叹气了,开始自言自语、自暴自弃了,她开始抓自己头发。万幸的是古人并没有脱发的困扰,她头发十分浓密,所以并不会心疼自己抓掉的那几根头发。
“政哥,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刘谢忽然侧头用她那幽怨的眼神盯着嬴政,阴恻恻开口。
嬴政:“。”他不是特别想聊这个话题。
他最讨厌和最害怕刘谢问他三件事情:‘为什么他没看出赵高是个包藏祸心的小人’、‘为什么他委以重任的长公子扶苏就这么憋屈地死了’以及‘为什么他的大秦亡了’。
但出于安慰,他还是言简意赅吐出四个字,“人心难测。”
“说的也是。”刘谢接过话茬,“人心不仅难测,还贪得无厌。我平常对张极那么好,可该背叛还是背叛,就好像那赵高、”
“住口。”嬴政冷不丁开口,吓得刘谢一个激灵,那还没来得及说的下半句直接咽了回去,连忙改口:
“也不知道种辑什么时候能把人带回来?”
“你说种辑把人带回来后我要怎么处置才好?”
对于这种蛀虫,嬴政向来厌恶,“若按大秦律令,纵是诛灭九族也不为过。只不过……”嬴政止住了话语,一脸沉重。
“只不过那河内太守身后的门阀难以处理。”她将嬴政没说完的补上。
门阀,就像是长在这个王朝上的毒瘤,不会立即要了王朝的命,只会一点一点被它蚕食,最后被吸干。
而困扰嬴政的不是门阀,但也是和门阀拥有相同性质的——秦国贵族。
嬴政建立的大一统秦朝与之后历代王朝有很大的不同:其他王朝是在推翻上一任王朝后重新建立起来的,从上到下都经历过大换血。但秦朝不同,它是建立在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秦国的基础上。
越发展到后面,交到嬴政手上的秦国是一个拥有庞大贵族的秦国。有限的资源和不断增加的贵族注定了国内不会太平。而解决问题的唯一且快速且有效的方式就是——对外战争,抢夺更多的资源。
凡有战功者皆能封侯拜相,这也是大秦铁骑在嬴政领导下所向披靡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一统六国后,资源被瓜分完毕,再也不能从中获利,于是国内便不想要战争停止。
诸如昌平君叛乱、成蟜叛乱,皆是如此。
所以,刘谢如今的困境和嬴政所经历过的一样。除掉区区一个河内太守容易,但对付门阀困难重重。
“除掉门阀凭现在的你,不可能。”嬴政一句话直接给她宣判了死刑。
刘谢有些懊恼,被当头泼盆冷水没有谁会好受。她也知道现在她凭这件事想要动门阀绝对是嫌大汉灭亡得不够快。
如果她这样做,无异于在给袁绍、孙坚、刘表这些人输送人才和财力支持。
“不过动一群不行,动一个还是可以的。”嬴政又道。
刘谢打赌,这是迄今为止她从嬴政口中听到的最美妙的话语。“你的意思是……”
她直勾勾盯着嬴政,嬴政也看着她。
恍然间,她悟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她急吼吼起身走出了门没多久又退了回来,“谢谢你政哥,真不愧是被称为祖龙的男人!”
看着没一会功夫就消失得没影的人,嬴政有些恼火:他才刚刚开了个头,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孩子到底明白了个啥?,,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