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腊八节冲散的话头,因他去一趟河边,又重新发芽,迅速壮大。
他们夫夫俩一无所知,晚上黎峰还把夫郎抱到炕上揍了一顿。
隔天,他起早出门,和一帮汉子一起打年糕,没听说这件事。
陆柳还忙着收拾家里,洗出黑水的被罩和卧单让他很震撼,他恨不能把黎峰的所有衣裳都拿出来洗了!
他喜欢围着小家转,一忙好几天没出门,都不知道外头的谣言说成什么样了。
这天,姚夫郎回娘家串门,带了份年礼,就近跟人聊天说话。
他是黎寨人,娘家不远,到地方都是熟人,坐下就能聊。
大家聊的话题是黎峰洗被罩的事,姚夫郎顺嘴就说:“天啊,大峰也太宠着陆夫郎了,早知道他就是对着外头霸道,我当初嫁什么大强啊,你们看看我的手,拆洗一天就给我冻出疮了。”
他才坐下,不知前情,说一句话,被笑好久,姚夫郎不明所以,等姚二嫂给他解释了,他就懵住了。
什么?不对呀,他们这个打死夫郎的话题,好耳熟啊。
上次是不是在他家说过?这都多久了,还聊呢?
嗯……上次是说打得下不来炕,现在直接打死了。
姚夫郎:“……”
要不是陆柳才给他送了一盘子芝麻年糕,他就信了。
姚夫郎嗑着瓜子,说他们不懂:“县里那个肉馅饼你们知道吗?十文钱一个!上次赶集,大峰说了又说,非要陆夫郎买了吃。谁家男人这样大方啊?”
这话让很多人心里酸溜溜的。日子过久了,各家都攒了些钱,但十文钱的饼子,真没几个人舍得吃。
陈夫郎也在这里坐着,他哼声道:“他说你就信啊?县里嫁来的,回到县里,买个饼子不是常事?以前说不定天天吃,嫁过来还挨打,不怕他去县里找人告状?那饼子就是堵他嘴用的。”
姚夫郎不喜欢陈夫郎。以前他俩也吵过嘴,那时陈夫郎总说黎峰怎么怎么待他好,他是黎峰最喜欢的弟弟,他去说,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姚夫郎就想让他帮忙说说,叫黎峰把大强带山里去。
这事自然没办成。礼都收了,事情办不成,他说两句怎么了?陈夫郎还不爽,反骂他家大强没用。
寨子里过日子,今天吵完明天见,这事过去就算了。
上回赶集,姚夫郎都不计前嫌捎带他了,结果他在车上找陆柳麻烦,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也被骂了。
莫名其妙。脑子有病。
姚夫郎不搭理他,坚定说陆柳过着好日子,黎峰爱死他家小夫郎了。
但这话题已经发酵几天,大家也是酸溜溜,不信陆柳能过这种好日子。
他们成亲之前,都说黎峰娶的是彪悍夫郎,这么久了,陆柳出门都少,眼看着年节到了,大家都去河边拆洗,一水儿望过去,就没见着他,他不是被打死了是什么?
“陈大婶爱面子,你看她在外头,二田两口子都那样了,她一句坏话都没说过!”
“寡妇么,诉苦叫惨才麻烦。一开口,好多老光棍都要凑过去,旁人还要看笑话,不如不说。”
“就是这个理,大峰跟她学的,也好面子。他都老男人娶亲了,花大价钱娶个降不住的夫郎,好意思到外头讲吗?”
“两炮仗都不低头,那夫郎再彪,还能打得过大峰?只能他被打死。”
……
姚夫郎:“……”
二十三岁都是老男人了。
姚夫郎说:“你们不信,你们去瞧瞧啊。”
他们听了,笑呵呵说:“你还是年轻,大家唠唠嗑,你当真做什么?我们聊聊天,你要打人脸?”
姚夫郎给气笑了:“我打人脸?你们再咧咧,你们要被打脸。”
他坐不下去了,这些人真是没劲。
他起身出来,正好看见谢岩赶着驴车往山道里进。
姚夫郎表情凝固了。
他跟陆柳赶集的时候,见过谢岩。
这个柔弱小男人,见了陆柳就神不守舍,失魂落魄,一路追出来,说完话就跑,一副仓皇害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