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和那种廉价宾馆没什么区别。
即使昨晚已经匆匆看过两眼,做了一晚心理建设,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子的房间,学校宿舍都比这好,起码宿舍楼是新建不久的,宽敞明亮,宿舍每日轮流打扫卫生,干净整洁,可以直接席地而坐。
这里阴暗逼仄,桌子都积灰了,床单枕套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热水壶内里也有水垢,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的蓝色塑料拖鞋,褪色的簌口杯估计是上个世纪的遗产,一次性的牙刷牙膏一看就很廉价,没听过的牌子,沐浴露和洗发水连标签都没有。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但不住这就只能睡大街了。
她也不是没有住过比这里更差的地方,甚至高中毕业后那个暑假她没找到工作时还流落过街头。
只是人一旦享受过更安逸更有尊严的生活就很难再接受回到泥潭里。
怪不得前人总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伊纯微此刻很后悔为什么上辈子那么恋爱脑,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不活的。
明明他已经说了那栋价值上亿的江景别墅以后是她的了,副卡随便刷,生活上一切照旧。
她为什么那么脑残觉得唐宋和别人订婚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就伤心欲绝到认为天都塌了。
一个男人而已,蠢不蠢啊!
为了男人放弃房子、钱、和富足无忧的后半生,光想想都想要扇自己几巴掌的程度。
现在才是真的天都塌了,一穷二白,吃不好住不好,买瓶几块钱的饮料都要想想,穷到令人发指,连后续身体再出现问题医院都去不起。
。
第二天伊纯微抱着一本高中生物书以及自己的专业书精神不济坐上地铁然后转公交去了半山听雨。
李廉被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吗?”
“刚搬出宿舍,不习惯,睡不好而已。”伊纯微放下书。
“搬宿舍?”李廉不解。
“嗯。”伊纯微点头:“放假了,我们学校不给学生留校,我没地方可以去,就在校外租了一个月的民宿。”
“回家呀。”李廉理所当然。
伊纯微笑了笑:“没有家。”
“没有家?”李廉有些懵,一时嘴快:“你是孤儿吗?”
李廉说完就立马意识到不对,马上道歉:“对不起。”
伊纯微脑海中浮现自己作为留守儿童独自长大的那些年,在和父母有限的见面时间里,她不是在看他们争吵打骂,就是自己被打骂,她笑意渐深:“不是孤儿,但也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今天话很多。”伊纯微岔开话题问:“要学习吗?”
“不学。”李廉摇头,不再探究她的私事,他不是八卦的人。
伊纯微看着他转头去拉开阳台的玻璃门,阳台上的冷风径直窜进来。
阳台上17岁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接着陶醉地深吸一口,然后两手撑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山色。
香烟燃烧过半时,他把烟灰抖落在角落的盆栽里。
那夹着烟吞云吐雾的姿势,以及抖落烟灰的熟练动作,可想而知他并不是第一次抽烟。
冷风吹乱了她柔顺的长发,她慢慢皱起眉头,好感度直线下降到了负值,路转黑。
什么好闻的淡淡的烟草味,都见鬼去吧。
吸烟喝酒的男人,臭不可闻。
吸烟的未成年,应该吊起来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