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深知道郑天厚在妻子离世后没有再娶,于是说:“您与夫人感情深厚,我一直很羡慕。”
郑天厚斜觑他:“怎么,谈恋爱了?”
“暂时还没有。”厉明深说。
“那就是有目标了。”郑天厚一句点破。
郑天厚虽然失望,但这种事的确不好强求,相比之下他更欣赏厉明深的坦诚。
“还是年轻好啊。”郑天厚背手向前,走出一段突然问,“你多久没陪我喝酒了?”
直到很晚厉明深才从山庄出来,周文在前面开车,他坐后排。
厉明深喝得有点多。郑天厚一向对他还算关照,这次被他明确拒绝,心里到底不舒服,红白掺在一起,灌了他不少。
厉明深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中途还去洗手间吐了一回,郑天厚才算满意,答应让那两家律所不接厉環的委托。
他当场给那两家律所的合伙人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对厉明深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人,这样公开跟你母亲作对,于公于私都不好,我劝你再想想。再说这两家不接,你能保证其他的就不接了?”
厉明深说:“只要这两家不接,我就能保证没人敢接。”
郑天厚欣赏他这股狂傲,当即大笑起来。
轿车在夜色中穿行,看得出厉明深不太舒服,周文尽量将车速放慢。
太阳穴传来阵阵胀痛,厉明深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合上眼皮。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当然不想把矛盾公开化,但他清楚,一旦打起官司,依厉環的性格,她会直接针对梁暮秋,并且毫不手软。
梁暮秋过往的一切都会成为律师攻击的论点,以此来证明他不适合抚养梁宸安。
厉明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但他没时间去想了,他知道他冲动了,这样高调的行事,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但既然答应梁暮秋不会让人把梁宸安从他身边带走,他就一定要做到。
与其在法庭上跟厉環对打,不如将苗头掐断在萌芽中,因为哪怕最终结果是梁暮秋获胜,他也不要他遭受那样煎熬的过程。
他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保护他。
厉明深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呼吸,模糊地想难道这就是爱情?让人盲目,也让人疯狂。
酒精让他的神经比往常兴奋,他忽然很想听梁暮秋的声音,理智告诉他已经晚了,梁暮秋差不多要休息,但身体先一步地动了起来。
他摸到身旁的手机拨了出去。
连一声都没响完,梁暮秋就接了,问道:“吃完饭了?”
嗓音清凌凌的,像是专门在等他。厉明深忽然觉得头没那么痛了。
厉明深嗯一声,先问了梁宸安,又问他:“今天卖了多少斤?”
梁暮秋说了个数。
“不错。”厉明深在心里调侃,古有豆腐西施,梁暮秋天天招揽人去摘梨,该叫什么?
两天下来,梁暮秋胳膊酸腿也酸,一行几人连摘带买,也不过杯水车薪。他道:“还要再接再厉。”
“还有很多吗?”
“今年丰收。”梁暮秋叹口气,“还有一半没卖出去。”
厉明深沉默一阵,问:“累吗?”
“有点。”梁暮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但没办法,村子里有困难,我总得出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