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许回头,薛适笑容温宁,褐色的瞳孔在她哭过后有些发红的眼眶中亮得魄人。
这次没有锦帕相隔,她的手虽比他小很多,但握住的指端却极紧,带了执拗的力量,让人不舍得挣脱。
他听见她坚定地,对他说——
“我们一起逃。”
【作者有话要说】
*墨盒:一般由铜制作而成,盒里放着棉花或丝绵,具有很好的密封性。古人把磨好的墨汁倒入墨盒中,然后盖紧盒盖,这样就可以随身携带了。用的时候,只需打开墨盒,就可以蘸墨写字,既方便又实用。
——出自《书里书外|走进古代书房,看看前辈的“文具袋”》2024年5月26日20:49“江西省教育厅”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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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杜牧《阿房宫赋》“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2]唐杜牧《阿房宫赋》“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3]明王心一《净业寺观水记》“四顾竹树,交加成帷”
[4]明王心一《净业寺观水记》“忽木鱼响歇,隔林笙歌”
[5]汉佚名《回车驾言迈》“盛衰各有时”
[6]唐韦应物《寄李儋元锡》“世事茫茫难自料”
[7]两仪:指“阴阳”,这里意指“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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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出自诗经《国风·秦风·小戎》
第43章湛蓝
四个侍卫收好两人东西跟上时,天色已晚,几人在扬州城郊外的一间客栈落脚。江岑许将惹眼的面具摘下,换了黑色的帷帽,未出阁的女子戴着帷帽实属常见,因而一点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天还未亮,几人便已骑马赶路。事发尚不满一整日,官府的追捕文书还没来得及遍布在偏远的扬州城外围,几人抄人迹罕至的小路,又多注意隐匿行踪,一路走得十分顺利。即便到了江接派人严格检查的城门,但因他们一行六人,江岑许又让侍卫提前准备好了假身份,守城的人查过后也没有怀疑地放行了。
出了扬州,又骑马走了六七日,经过泗州、汴州后,几人抵达了洛阳。不出四日,便可越过洛阳进入长安。
一路奔波劳顿,偶有休息也极为短暂,马匹亦需休整,几人决定在洛阳歇歇脚。几个侍卫一下马就去寻觅吃食了,薛适帮大家整理着行装,江岑许拾来柴木生火,不远处的马匹在溪边饮水。
远山已从低缓变得连绵而高耸,天气也要更冷些,这些细微之处,都在无声加剧着离长安越来越近的实感。
去年的冬日,长安于薛适还只是一座陌生的城,足够繁华,却也充满危机。今时却觉得,长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她真正的故里。
出来这么久,她很想念明皇后,虽这段时日有传书信,但总归不是见面,不免担忧。她也很想念翰林院亲切的同僚,和长安独有的各式美食。即便此番回去少不了动乱,但那里已是她如今的归处,她会对接下来的事感到紧张担忧,也会因马上就能回去而开心。
“想到什么了?”江岑许撩起衣摆坐在薛适旁边,手懒懒地搭在屈起的右膝上,偏头看她。
“想皇后娘娘了,还有刘掌院和大家。嗯……也有点想吃荣宝楼的毕罗了。”
看着身侧的人比起前些日子要相对明快的神色,江岑许勾了勾唇:“那就好。”
“嗯?好什么?”
江岑许的目光在薛适的脸上清浅游移,似能依视线描摹出她的轮廓,许久才道:“没事。”
只是怕她一直想着清弥法师的死、二哥的死,怕她一直难过却装作无事微笑的样子。
薛适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等开口,几个侍卫抱着一些果子和猎物急急回来,却是严肃道:“殿下,不好了。”
“洛阳城中已经有了官兵的踪迹,许是碍于殿下和二皇子的身份,并没有张贴海捕文书。但看其中一些官兵的气势和敏觉程度,不像是普通官兵,更像是……出自宫中大皇子手下的人。”
看着薛适和四个侍卫担忧的神色,江岑许却是早有预料地点点头,语调轻松,还带了安抚之意:“二哥一出事你们不就给萧乘风传消息了吗?算算脚程,也快与咱们汇合了。
就算本宫真的英年早逝,等不到回宫亲自说,但有萧乘风和你们把证据呈给父皇,我带着江接一起见阎王,不绰绰有余?”
“殿下!”
四个侍卫丝毫没被安慰到,只觉得心惊和惭愧。
这么多年,殿下只能借着所谓的面首之名,才一点点培植出属于自己的力量,但比起有袁家支持的江接,他们那点人也就聊胜于无。这次为了护送被江接紧盯的徐桓应回京作证,更是让临辞将带来的人几乎全都派了回去,只剩他们四个。
本来只要按兵不动,跟着来扬州时的宫中一行人正常回京就好,这样既不会因事先出发打草惊蛇,也能出其不意一举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