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自他额上划过,从鼻尖坠至她胸口的位置。
挨过来时,她听见他压抑着低喘,认真而清晰地道:“我爱你……”
红纱摇晃,勾勒出彼此相依相拥的身影,起伏在朦胧的浪潮中,激起一阵阵更加暧昧而剧烈的波涛。
花烛燃尽,月光如银。
发丝仍旧纠缠,他们在寂静长夜中一次又一次占有彼此,为爱沉沦。
……
不知过了多久,薛适迷迷糊糊被江执抱着踏进浴桶,不经意的碰撞间,头上最后束发的簪子也掉进了水中。
薛适软着腿伸手去捞,却发现一直被她用来当做簪子束发的毛笔竟摔成了一分为二,一根依旧是毛笔的外观,与平时所看的样式别无二致,另一根要稍短一些,但更精致,俨然是真正的簪子。
“怎么了?”注意到薛适的神色,江执开口问她。
“是我看花了吗……”薛适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因自己现在太过疲倦出现了幻觉。
“我平日用来束发的毛笔……怎么忽地摔出根簪子来呐。”
迎着月光,她看见那根木色簪子的尾端还刻了字——“耽佳句”。
想到江执为代笔铺子所拟的名字,薛适蓦地有了猜测:“你送的?什么时候啊,我竟一直没发觉……”
江执接过簪子转了转,想了会儿道:“是浴拂礼那天,在请愿寺外迎接浴礼队列时,借着帮你理头发那会簪的。
我那时得了块庙子石,想到它可以保平安辟邪祟,颜色也恰与你惯束的那支毛笔一致,就帮你做了根簪子。”
竟然那么早……
“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怕你不喜欢我,突然又送簪子又言明心意会吓跑你。”江执给薛适清洗完,抱着她往床榻走。
“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经意的发现,能让你更有惊喜之感。”
薛适躺在里面给他掖好被子,“所以……你当时想言明的心意是什么。”
“嗯……”江执搂着她的腰,又把人拉近了些,直将她拥在胸前,“想同你说——”
“你耽佳句,而我耽于你久矣。”
***
大益十七年夏,抒帝自请退位,先帝三子、今平襄王江执登基为帝。
众朝臣知晓当年一系列的真相后,对明文昌的看法更加复杂,既恨他野心勃勃为所欲为,又叹他曾经立下的功绩。
但最意外的,还是江执这些年于不同身份下的隐忍切换,各个不禁对江执和江岑许的遭际生出无限的慨叹来。好在江抒纯良正直,主动将错位的一切摆至了原本的轨道。
曹兴认真记录着今日种种,对每个人的评判不偏不倚。不抹灭功,也不夸大过,唯求真实。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年轻的帝王与他的皇后一路携手,绕过蜿蜒厚重的宫墙,经过高台之上的殿阙,登上龙尾道,穿过含元、宣政两殿、最后步入紫宸。
百官齐声朝拜,恭迎大益的新主人。
……
『千百年后,据《大益书》记载,新帝登基不久便同皇后共商修缮律法,一为增设代笔之职、普及书法教育,令平民百姓亦能执笔书写心意,抒发感情;二为推进男女平等,举措鼓励女子或经商致富或考取功名。若遭不公正对待,可状告衙门追责定罚。』
而千百年前的此刻。
夜色安宁,薛适和江执站在含元殿的高台之上,眺望整个长安。
远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身旁爱人在侧,山水相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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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至庆来,永永其祥:《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