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宁和赵淮徽对视了一眼,周稚宁笑道:“这位小哥,你应该叫乌雅连识吧?”
乌雅连识一愣,嘴硬道:“那是我们少族长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普通族人。”
“那匹马是汗血烈马,北方人民少有,不多的几匹,也是草原上的大部落乌雅家才能使用。”赵淮徽道,“和你一起来的那匹马比一般的汗血宝马更加珍贵,非乌雅皇室核心人员不能用。除却乌雅族长和你兄长以外,既符合身份又符合年龄的,就只有二皇子乌雅连识了。”
周稚宁接着赵淮徽的话说道:“更何况你身上穿戴的衣物精巧华美,跟一般的异族不太相同。手中的马鞭也是取了韧性十足的牛筋做的。这样好的配备,可不是一个普通族人能够拥有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乌雅连识身上的破绽说了个遍。
乌雅连识沉下脸色,冷冷道:“我是乌雅连识又如何?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本官不杀你,本官只是有些好奇。”周稚宁道:“你一个少族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辽东县附近?”
乌雅连识抿着嘴不说话,碧绿色的眼睛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你知道吗?辽东县的百姓和你们的仇恨很深,如果你不说的话,本官兴许会将你交由他们处置。到时候,你就活不成了。”周稚宁说。
乌雅连识还是闭口不言。
周稚宁思量了一会儿,随着赵淮徽一同出了牢狱。
“我想乌雅部落也许出了什么事。”周稚宁道:“我来辽东县这段时间,一直不敢休息,想着用最短的时间干最多的事情,就是害怕异族会来攻打辽东县。但出奇的是,这段时间异常安静。我们连异族的影子都没看见过,这才给了辽东县休养生息的时间。如今看来,异族不动也是有原因的。”
“大概率是乌雅皇室内部出了些事情,否则不会这么多天都没什么动静。”赵淮徽沉吟片刻,问:“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置乌雅连识?当真要杀了他么?”
“赵兄知道我不会的,何必多问我一句?”周稚宁道,“至于我想做什么,赵兄心中应该能猜出两分吧。”
赵淮徽道:“我记得你曾说使南北平衡的关键在于经济,你莫不是想利用乌雅连识使两族通商?”
“我是这个意思。”周稚宁微笑。
汉族和异族中间隔着血海深仇,如果不能另想办法让两族之中有一族能够主动迈出一步,恐怕叫两族通商之事绝不可能。
之前周稚宁还在想要不要主动去草原里走一趟,现在老天保佑送来了乌雅连识,真是打了瞌睡来枕头。
只是目前唯一比较棘手的事情是,辽东县的百姓非要处死乌雅连识不可。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见周大人。”
“一定要让周大人处死这个异族!”
“他们异族杀了我们这么多乡亲,一定要让他偿命!”
“对,偿命!”
……
县衙门口,群情激愤。
张班头和岳中旗带着几个新衙役好说歹说的,才将人给安抚下来,暂且拦在了县衙外面,可还是有一个算一个的不肯离去,都盘桓在县衙门口,要等着见到周稚宁告状。
如今衙门的声誉比以前好多了,连带着衙役们对百姓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以免落下个苛待的名声。所以盘坐在县衙门口的百姓对衙役们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一群衙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刘师爷赶紧去请周稚宁的示下,正好碰见周稚宁和赵淮徽二人一同从牢狱里出来。
听了刘师爷的禀报后,周稚宁想了想,道:“你告诉百姓们,本官会把乌雅连识交出来的。只是暂时不能杀,若百姓们想要出气,就叫他们准备好家里的农活。”
刘师爷一愣:“大人,您这是想——?”
“所谓入乡随俗,也该叫乌雅连识体验体验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周稚宁眯起眼睛微笑,微风吹过,倒真有些老狐狸的模样。
赵淮徽思量后,也跟着笑了,多嘱咐了一句:“再准备些咱们辽东县特有的吃食,我想乌雅少主也会喜欢。”
要让两族能够成功通商,百姓们的情绪是问题,乌雅连识肯不肯也是一个问题。
周稚宁知道北方之北游牧居多,吃不到多么精细的米粮,所以中原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才那么的具有吸引力。才不惜叫他们来抢,来杀。只是杀戮害的不仅是汉族,想必异族也会有妇女失去自己的丈夫、儿子。如果能通过一种和平的手段获得异族们需要的东西,也许对双方都会更好。
打定主意之后,由刘师爷和张班头负责去通知百姓。
约莫一天之后,在牢里被饿的头晕眼花的乌雅连识被衙役提了出来。
为了防止他逃跑,他手上和脚上都戴上了镣铐,稍微动一动,就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