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川抬脚一迈,站了出来,神情无波无澜:“确有此事。”
萧元羡回头,看向楚牧川的目光里深藏着不可名状的妒意。
楚牧川恍若未觉,直挺挺站着,隐约还能瞧见几分若有似无的愉悦来。
萧帝轻咳一声,语气不明道:“昨夜的烟火,朕在宫中也瞧见了,确实场面宏大啊。”
楚牧川撩袍一跪,身姿仍然如松挺直:“臣认罪,愿捐银万两入国库,用以民生。”
“臣愿写过错状,陈自身过错,不该蛊惑公主为臣费心费财。”
“还请陛下将其贴在京中各处,广而告之,以儆效尤。”
萧帝闻言,不免发笑,手指着下头的楚牧川:“冠军侯,好个冠军侯,你怎还既要又要?”
既受了场盛大的烟火生辰礼,还要他把这件事告诉京中的百姓,这是昭华公主为冠军侯放的。这就差蹬在人脸上告诉众人,他冠军侯是昭华公主的人。
好像武将大都大抵不大要脸的。
萧帝如是想。
朝臣也一个个面露诡异,张望着楚牧川,恨不得从楚牧川脸上瞧出哪怕一丝尴尬来。
可是并没有。
温怀瑾敛下眸中的暗淡,手持玉笏出列道:“陛下,昨夜的烟火,不过是使银子办事。劳者皆有所得,此举并未伤民,臣观冠军侯也无甚过错。捐银入国库是冠军侯为民之愿,广昭京城则无甚必要。”
朝臣也不禁点头,确实,也不是强行押着人做的事,不过是昭华公主出了银子遣下面的人放了场烟火,哄这冠军侯开心罢了,哪里就值得这冠军侯非要写过错状,还要广昭京城了。
楚牧川侧头,看了一眼温怀瑾,抿唇不语。
“冠军侯,你可听到了?”萧帝扬声问道。
楚牧川直言:“臣但凭陛下旨意。”
萧帝点头:“既然冠军侯都这样说了,朕岂能不如愿,就依温爱卿的意思吧。”
“退朝。”
萧帝迫不及待从龙椅上起身,撂下一众朝臣。
一阵恭送声响过后,楚牧川起身,回首看了一眼温怀瑾。
温怀瑾回以温和浅淡一笑,渊清玉絜,鹤骨松姿。
走出金銮殿,楚牧川和方才参奏他的大臣,视线短暂的相接片刻。
楚牧川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随后往前走去。
一道清朗的男声自后面响起:“冠军侯留步。”
楚牧川驻足,但并未回头。
萧元羡面色冷然的从楚牧川身后走上前,出口的话毫不遮掩的嘲弄:“枝枝年幼,心性单纯,冠军侯可以为攀着枝枝,就能无法无天了。”
“枝枝不过一时对你感兴趣,日后也能对其他人感兴趣。世间出众男儿众多,莫说别的,单眼下就有温氏长公子之流,冠军侯能保证枝枝一直心悦于你?”
温怀瑾恰逢此时从二人身旁走过,闻言脚下一顿,随即走远。
楚牧川紧了紧袖中的拳,冷笑撂下一句:“是我,或是他,都不是羡王殿下该操心的事。”
萧元羡久久看着楚牧川傲然的背影,胸中的郁气更甚,一双眼暗沉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