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头观察傅润钧,看他清湛的眼眸,他高挺的鼻梁,他轮廓轩朗的侧脸。
他突然偏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周围红尘呢喃,人声鼎沸,只有我们安静对视。
我心跳骤然加快,热意浮上面颊。
是喝醉了吧,我肯定是喝醉了。
身后的顾星南把手臂搭在我肩头,醉醺醺地高呼:”尺玉兄,来!陪我吃一杯酒!”
琉璃钟,琥珀浓,他灌了我一杯接一杯,酒液顺脖颈淋漓流淌。
仰头看见楼外明月影影绰绰,风里落樱纷飞。
我踩在云端,一脚深一脚浅,高声吟唱:”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
夏风薰薰露华浓,我似乎就要随风归去,却有人牢牢揽住我腰肢,将我拖到草药清芬里。
再睁开眼时,眼前马车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
傅润钧坐在我身旁。
我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问:”我……怎么在你……我是不是喝醉了?”
”是,你喝醉了,跳了舞,唱了歌,耍了酒疯,丢光了监安司的脸。”
傅润钧声音低哑,质地却如葡萄美酒般宽厚,在这暗得暧昧的车厢里,制造柔浪般的回响。
我想我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偏偏马车猛然刹住,茶具滚落在地,我不慎撞到他怀里。
我手软脚软,头晕眼花,拼命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越忙乱,仿佛跌入了沼泽。
很深,气味很清冽的沼泽。
”帮帮我,我起不来了……”我羞愧地仰头呼救,而他静静垂眸凝视我,眼中欲色翻腾。
我疑心是我看错了。
直到他掐住我的后脖颈,低下头,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你……怎么能忘记我?”
发丝交错,呼吸相闻,鼻尖厮磨,他的唇贴住我的唇。
酥麻感瞬间电打四肢百骸,我无力反抗,半醉半醒地坠落在这浓稠梦里。
突然之间,远处有人大喊:”杀人了!救命!救命!”
7。
我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傅润钧已经从车窗跳出,跟持剑凶手搏斗。
他折断青竹做武器,紫袍随激烈打斗猎猎作响,蟒金腰带在暗夜里烁动流光。
可他的武艺再精湛,也比不过剑的锋利。
凶手砍断傅润钧的竹杆,逃遁向密林中,他转身时手腕上某个白花花的东西一闪。
是白茶花刺青!
我立刻跳下马车,隐约看到凶手背影高大,莫约八尺,和一个月前杀张大的人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傅大人!”我冲过去看傅润钧是否受伤,他躲避我伸出的手,目光与我一触即分:”我没事。”
我感到周身的风带来一阵轻寒,有些难堪。
车上的吻,还有欲望翻腾的眼神,大概都是酒醉后的梦。
现实是死人,鲜血,还有白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