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安胥之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他道:“多谢太傅好意,只是我已有心仪的对象。”
叶太傅讶然,忍不住打探:“哦?是哪家的闺女,有这样的福气?”
安胥之唇角漾起笑意:“事情还未说定,待归家禀明父母亲人,议定婚事后,一定提前给先生敬献喜帖。”
话都说到这份上,叶太傅也不好继续追根究底地问,叮嘱他要注意身体,然后放他回屋去了。
此次去江南,许多事情都是安胥之牵头处理。
如今案头上摞着高高的卷宗。
窗下的光影轻轻晃动,照进那一行行黑底白字的纸面上,却无法收入眼底。
写了两行,阳光照着树影在纸上浮动,照得字跟长了脚一样,也不停跳动。
他停下笔,不再强迫自己写了。
从怀里摸出那一双菩提红豆的手串。
白的似雪,红的像火。
恰似她温柔的皮相之下柔韧的风骨。
令他着迷。
安胥之越看越喜欢,将那双手串捧在掌心,缓缓贴于
脸颊。
想到即将回京看到阔别半年的她,忍不住心旌动荡。
他期待又忐忑,既想见她,又怕她接受不了安胥之。
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些许彷徨。
堆满纸张的书案上,香炉里飘出一缕轻烟,日头西移,斜斜照进窗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起身,准备把珠子收进床头那一只箱笼内。
那只箱子里装了很多东西,江南的丝绸,文宣堂的笔墨,还有红玛瑙的耳坠……
一路上他看到看好的东西都会给她准备一份,不知不觉,一只大箱子就装得满满当当。
可是他刚起身,手里的一根手串忽然裂开,属于他的那条手串顿时四分五裂。
满串的珠子散落在地,掉得到处都是。
安胥之不信命定姻缘之说,买它只单纯觉得和昭蘅很相配罢了。
可是此时他看着四散开来的珠子,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一场秋雨过后,风中隐隐有桂花香。
宫中上下做着为三公主送嫁的准备。到处的宫灯都换成了大红色的穗子,迎亲的路上也挂满了绸布,一阵风吹来,鲜红的绸布跟着晃动,鲜亮的色泽让宫中充满喜庆。
一堆小宫女凑在廊下,用帕子擦着美人靠的缝隙。
初一早上,昭蘅去中宫给皇后请安。
东宫暂且没有女主人,照理说她应该天天去中宫给皇后请安的。但皇后知道她每日都在习艺馆,故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长辈和善,她却不能不懂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还是老老实实去中宫请安。
平常她早上去到东宫的时候,皇上都已经去早朝了。
这日她到中宫,行云嬷嬷将她带入殿内,说:“长信宫娘娘昨日病了,皇后一早过去看她,良媛可能要稍等些时候。”
昭蘅点头说好,随着行云嬷嬷入内,就看见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