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死了。
董英以为是老天开眼,终于叫恶人尝到了恶报。
全府上下患鼠疫,除了一位年过半百的病弱老人丧命,就只有慧娘,这不是老天开眼是什么?
即使心里有预期,但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头还是忍不住发紧,桑榆摆了摆手,“按规矩,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我不过问。”
慧娘之前几次刁难桑榆,如今反应,也符合众人料想。
董英领了命,随后便下去了。
待人出去之后,阿岫坐回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姑娘,你做了一件好事,你都不知道府上的人是怎么说的,他们面上不敢表露,心里头高兴着呢。”
一个欺负自己,并且克扣例银十多年的人,现在终于遭了报应,当然高兴了。
桑榆看向阿岫,坦白道:“她害死了裴沅的母亲,还给我下毒下药,她死不足惜。”
“对,死不足惜。”阿岫重复她的话,以此平稳她的心情。
“姑娘,我现在叫人烧水,待会儿好好洗一下,今晚睡个好觉。”
桑榆胆寒,其实阿岫也一样。只不过她是奴婢,她不能叫自己主子露怯,所以强撑着。
药是她亲手下在慧娘药里的,听照看慧娘的人说,其实她的病已经快好了。
可是作恶多端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桑榆刚刚洗漱完,坐在床头任由阿岫给她梳头,不过几下,裴沅便来了。
他遣退了众人,只留两人在房中。
夜静谧,灯微弱,昏暗的光线中,裴沅的眼神定定望着她。
桑榆知道,瞒不住了。
她扶着自己的裙摆,开始铺床,裴沅一言不发,直到她忙完。
“那日凉亭你说慧娘活不久了,是在试探我的意思吗?”
桑榆不再盯着自己的脚看,而是抬起头,不卑不亢道:“是。”
“你可想过后果?”
“想过。”
“哪怕是搭上命……”
“搭上便搭上了。”
她双眼沉静,一瞬不瞬地迎上他的视线。
若说之前听董氏一人之言,有偏听则暗的风险,今日看了桑骏留下的书信,她彻底下了决心。
圣上审查燕王亲属,没成想在此其中找到了安定王副官,桑骏负责刑部的全部事宜,在副官临死之前,冒死给他留下血书一封,今日她所看信件的内容,就是桑骏对血书的转述。
裴家毁于皇帝手中,安定王夫妻之后,就是裴沅。
副官仅凭桑骏和裴家是姻亲,便在死前赌了一把。
桑榆不悔,无论回答多少遍,也是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