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暗示光珠会遇到危险吗?
赵沉茜本能觉得不对劲,按照文书惯例,字越少,事情往往越大。赵沉茜将规则四标注为重中之重,然后继续往下看。
规则八看似和原来没有区别,但结合过于简短的规则四,总给赵沉茜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赵沉茜在上一关很谨慎,没有受伤,无从知道红宝石汁到底是什么,但规则九在红宝石汁外,又多了一种疗伤方式,绿衣人。
并且是吃掉绿衣人……赵沉茜说不出话来,默默在心里打了个叉,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用这条规则的。
第十没什么例外,依然是玩家们最关心的离开方法。这一次规则明确点出了通关条件——离开殷家,并找到红衣人,跟着红衣人离开海市。
短短一句话,至少隐含了三个大步骤。离开殷家可以理解,但红衣人又代表着什么呢?
外面又传来殷婆婆骂骂咧咧的声音,赵沉茜喊了声“来了”,不得不收起规则,暂且出去应付殷家人。
庭院里已十分热闹,最中间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道凉菜,灶边炊烟袅袅,光珠缩成小小一团,费力地扇火,灶台上坐着一口大锅,想必就是主菜了。
五月海边已热起来,正房窗户大开,恰逢佳节,殷书生诗兴大发,正在里面吟诗作对,芙蓉站在他身边磨墨,两人红袖添香,谈情说话,好不惬意。
廊下,殷婆婆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坐在台阶上,一口口喂糖水。大胖小子就是字面含义,那个男孩看着三岁上下,胖的已看不到五官,活像一颗肉球。他不会自己走,想要什么东西就扯着嗓子哭,连喝水都要人喂。而殷婆婆也乐在其中,一口一个“心肝”,替那个大胖小子鞍前马后,连水都得吹凉了,小心翼翼喂到他嘴里。
赵沉茜不由看了眼光珠,小姑娘今年不过八岁,在灶台前已十分熟练。她抱起一大捆柴塞到灶中,将火扇旺后,又去看锅里的菜。她个子矮,够不着灶台,就熟练地搬来旁边的小板凳,站在上面,将大半个身子探入锅中,摇摇欲坠地尝汤品咸淡。
这样的对比,真是瞬间令人心头火起。赵沉茜冷着脸走向灶台,将光珠从板凳上抱下来,说:“做饭这么危险的事,怎么是你一个孩子弄?”
殷婆婆凉凉瞥了赵沉茜一眼,阴阳怪气说:“原本这是你来干的,你藏在屋里躲懒,可不就该你女儿弄吗。”
殷婆婆接触到赵沉茜的眼神,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她挺起胸膛,撒泼道:“看什么看,我是你婆母,你还敢瞪我!”
殷婆婆如此记吃不记打,似乎忘了上一次她指使赵沉茜做事,引发了什么后果。赵沉茜不动声色扫向墙面,墙壁干净平整,并没有修补的痕迹。看来,她在上一关放的那把火,并没有烧到这里来。
赵沉茜若有所思,莫非剧情有修正能力?或者说,这是既定剧情,不得不走。
就像上一关她和容冲明明及时采够了珍珠,但幻境强行让天色变黑,他们在海边遇袭,触发了宵禁,不得不去杨家借宿。在杨家,容冲明明设好了保护禁制,但入夜杨二郎还是来赵沉茜房间撬门,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
容冲跌入鬼打墙,无论如何无法突围,并非他法力不如鬼怪,而是在那个既定剧情中,殷夫人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狼狈敲开恋慕者的家门,身边并没有同伴,所以容冲进入杨家后,被强行抽离了。
现在也是如此,殷夫人从未忤逆过丈夫、婆母,自然不敢故意“失火”,烧了宅院,最后还伙同外人骗婆家的钱。因此,第二关的殷家院墙自然是好好的,没有任何沧桑痕迹。
至于殷家多出来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大胖球,自然是芙蓉姑娘的产物了。
看起来,芙蓉一举夺男,这些年在殷家的日子过得甚好。赵沉茜扫过,只见芙蓉耳边吊着拇指大的珍珠耳坠,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小均等、光泽莹润的珍珠项链。而她的儿子就更珠光宝气了,脖子上挂着金项圈,手腕上箍着金镯,连鞋尖上都缀着珍珠。
对孙儿如此豪奢,却让年仅八岁的孙女去灶台做饭。芙蓉感受到赵沉茜的视线,不经意地拂过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柔声对殷婆婆说道:“娘,你不要总抱着继业,儿郎要糙养,莫惯坏了他。”
殷婆婆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我的孙子,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某些人要是敢说道,我头一个休了她!”
“某些人”赵沉茜只是静静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如芙蓉期待的那样露出悲伤落寞之色,转头回灶台忙碌了。芙蓉暗暗纳罕,今日这个怨妇怎么转了性?不过她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情,笑着摸了摸珍珠项链,低头给殷书生捏肩:“夫君好厉害,竟能写出这么精妙的诗,比之状元也不遑多让!你累了一年了,快歇歇吧,莫熬坏了身子。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指望你呢。”
指望他什么,指望他无能,懦弱,还是指望他贪财好色,一无是处?赵沉茜翻了个白眼,将一罐白色的东西洒入锅中。光珠站在旁边,悄悄拉赵沉茜的衣摆:“娘……”
你把白矾当成盐了。
赵沉茜目光自信从容,看向光珠:“你去一边休息,这里交给我。”
光珠欲言又止:“可是……”
“乖。”赵沉茜道,“今日家宴,你祖母和小娘还等着用膳呢。”
光珠最终吞下了提醒,乖乖搬着小板凳坐到一边,看着赵沉茜做饭。
赵沉茜面对着灶台,不算救火那次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进厨房。不过没关系,天下食物大差不差,她相信只要将好吃的食材放到一起,成品不会难吃的。
赵沉茜自信发挥,加入的每一样调料都严谨地配平,最后,她将所有菜都扔到锅里,颇有大将风范地盖上锅盖。
万事俱备,只等食材自动变成食物。
赵沉茜觉得这下总能休息一会了吧,没想到背后那个小胖子突然哭闹起来,蹬腿撒泼说:“我不喝我不喝,我要喝蜂蜜!”
殷婆婆心疼地哄着孙儿:“乖孙不哭,阿婆这就给你拿蜂蜜。”话音刚落,殷婆婆转头,没好气地骂光珠:“没听到你弟弟要和蜂蜜吗,还不快取来!”
光珠乖巧起身,去正房抱出一大罐蜂蜜,摇摇晃晃捧到殷婆婆面前。殷婆婆赶紧喂到殷继业嘴里,殷继业急不可待吃了好几勺,因吞得太急,不慎呛住,剧烈咳嗽起来。殷婆婆慌忙给殷继业拍背,怒骂光珠:“谁让你拿这么多,是不是想噎死我孙儿?快去取水来!”
光珠沉默地放下蜜罐,跑去厢房吃力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给弟弟。殷婆婆忙不迭喂殷继业喝水,他喝了一口,啪得一声打翻了茶盏:“好烫,好烫!”
半杯茶完全泼到了殷婆婆身上,殷婆婆哎呀一声,不舍得对宝贝孙子发火,转头骂光珠:“你存的什么心!故意讨打是不是?”
赵沉茜清楚看到,殷婆婆发作光珠时,怀里的殷继业手指支开一条缝,咯咯笑了,哪有丝毫哭泣的样子?孩子是家庭的镜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迫害姐姐,可见平日里,芙蓉和殷婆婆是怎么言传身教的。
赵沉茜冷着脸上前,说:“婆母,她自己都是孩子,需要大人照顾,哪能照顾人?你这样骂她,是不是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