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妤挨了小丫头两脚,其中一脚刚好踢在她的伤口处,引得她昏昏沉沉间溢出一声痛吟。
床边掌着一盏小灯,光影昏暗中罗汉床的人听到声音立即坐起来,过来检查她的伤口。
薛绾妤也痛醒了,忍着痛同他说没事。
谢晏川便折返回去,薛绾妤以为他要回去接着睡的,却见他将那罗汉床调转了方向,使其开阔的那一面对上了墙,如此形成了一个四周皆有所靠的空间,而后又回到床这边,越过她将小月儿提溜起来。
小丫头在睡梦中受了惊,咿呀着要醒来,谢晏川将她抱到怀中安抚了一会儿,待小丫头安生了,便将她放在了罗汉床上……
薛绾妤看着他给小月儿盖好了被子,而后一步一步朝她这边走来。
不待她开口赶他走,便听见他开口说道:“我只在床边凑合一宿,想来夫人你也定然不舍得我睡在地上……”
他今晚一口一个“夫人”,硬是磨顺了薛绾妤的耳朵,心里对这个称呼已经掀不起波澜了。
眼下罗汉床已经给小月儿睡了,薛绾妤纵使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也不好真的叫他睡在湿漉漉的地上,反正在医馆被他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清白不清白的她如今也看得没那么重,便往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半的位置来。
谢晏川褪了鞋子上来,当真只是睡在最外侧,与她之间隔了很大的空隙。
薛绾妤也没再计较什么,迷迷糊糊地接着睡了。
翌日朦胧要醒来时便觉得不对,原本抱在怀中的软枕换成了另一个硬邦邦的,但又有几分弹韧的物体……
这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用睁眼就猜到了是什么,毕竟之前已经抱着睡过两次了。
她叹了口气,对于他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懒得醒来同他掰扯,便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接着睡了。
谢晏川先前告了三日的假已经结束,今日赶上早朝,还需早起一些去上朝。
天还未亮时他便醒了,怀中的人儿还在熟睡,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间,柔软的身躯覆在他半边身子上,睡得毫不设防。
以前在军营里听人念起“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得知其中的故事,还颇为不屑,想着那是昏君做派,怎么能因软香温玉在怀就耽误了早朝呢?
如今他怀里拥着她,纵然不是春宵也觉得苦短,何止君王不想早朝,他也第一次讨厌起了上早朝来。
正欲起床时,怀中的人儿忽然动了,他以为是自己将她弄醒了,忙停下了动作。
好在她稍稍改变了一点姿势,又接着睡着了。
谢晏川便也松弛下来,拥着她又躺了一会儿,盘算着时间,再不起床真的赶不上早朝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抽离出来,将软枕塞回她的怀里,而后取了衣服,去外间穿衣洗漱,连早饭也来不及吃,骑上马飞也似的窜出了门。
窗外的鸟鸣声虽晨光而起,屋内渐渐通明,晨时的阳光自窗棂斜斜照进来,正好落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打在小月儿的脸上。
小月儿搓了搓眼睛,睁开眼眸发现有点不对劲。
昨晚她明明睡在架子床上,怎的一睁眼直接瞧见了房顶?
再一扭头,发现娘亲在离自己不远的架子床上安睡着,自己竟然睡在罗汉床上?
可昨天晚上睡在罗汉床上的不是爹爹么?
真奇怪!
她从罗汉床上翻下来,光着脚丫去找娘亲。
薛绾妤醒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醒来之后也只能在床上养伤,故而一直假寐着,听到罗汉床上传来的窸窣声响,便知小丫头也睡醒了。
“娘亲,不得了啦,发生奇怪的事情啦!”
薛绾妤睁开了眼睛,唤小丫头上来,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逗她:“咦?你怎么睡到罗汉床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月儿瞪大了眼睛,“是爹爹把我抱过去的吗?”
“不知道呢,娘亲昨晚睡得太沉了……”
“肯定是爹爹把我抱过去的!”小月儿气哼哼道,“爹爹真讨厌,干嘛不让我睡床?”
因着还要送小丫头去长公主府中上课,薛绾妤逗了小丫头几句,便唤来晴雨帮她穿衣洗漱,喂饱之后,晴雨便与她一道儿去长公主府了。
待薛绾妤也用罢了早饭,便有医馆的人来给她换药。
昨晚伤口被小月儿踢了一脚,有一处针线裂开了,郎中询问要不要再缝补上,若不缝补,伤口也能长好,只是日后伤口的疤痕可能会更大一些。
薛绾妤虽然怕疼,但是也是个爱美的,纵然伤口在后背自己看不到,但也不想身上出现太大的疤痕,于是便咬着牙同意了。
因着只补这一针,便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服用琼酥散,她咬着牙硬是生挺着挨了这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