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年夏天,大队会派社员赶着牛羊去草场放牧,其他时候饲料都是依靠复种的收成。
所以哪怕是大队长信任李叔,田里也不可能全部种上玉米。
“李叔和大队长是亲戚?”两人的年纪差不了太多,以夏耘的眼光来看,两人在某些五官上确实有些相似。
裕固大队的屋子和李家村不能比。
土木结构的屋子有一股淡淡的腐朽气味。
夏耘跟着林玉搬了凳子去了外头,林玉才回答道:“大队长是李叔的堂哥,前两年的大队长不是他。”
以前的大队日子比现在苦上太多倍。
地处偏僻,和外界的交流都是靠着书信,偏偏书信都是经由公社大队才能到个人的手上。
不少知青在大队撑不下去生了重病,病退返程的申请却都通不过。
县里的医院不让去,最后只能生生熬死在雪山底下。
后来如果不是有人循着来找孙老,这些腌臜事情恐怕到还被埋的深深的,大队长的人选也不会因此变动。
但这些林玉不敢说出来,夏耘听出些端倪,也不好再问下去。
裕固大队巴尔斯雪山,是他们裕固族人的圣山。
尚未入伏的天气,雪山积雪已经消融,除了冰封雪盖,半山腰之下,高山草甸显露,云雾缭绕,和仙山似的。
但谁也不知道,在这冰封生机之下,藏了多少污垢。
土温室那边的独屋原本就是孙老的住处。
今天的意外没有人能够料到,那边还沉在低落情绪里,到很晚才有人来知会一声,让他们都睡下,具体的安排等到明日再说。
夏耘和衣躺在床上想事情。
想虽然土温室里的玉米都被老鼠啃了,但好在试验过程都存在于那位李叔的脑子里,实际上来说也并不算是功亏一篑。
想虽然这次考察跑了个空,但前世的知识还在,不知道能不能帮上育种的忙。
想着想着,她就有些迷迷糊糊了。
半夜的时候,夏耘是被摇醒的。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林玉在晃她,后来听见连续不断的砸落声,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地动了!地动了!大家都醒醒!”
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由远极近敲到了这间屋,然后又继续往着另一边去了。
夏耘一个激灵翻起身,扶着床榻都坐不稳身子。
等到她和林玉相互搀扶着冲出去,身后的土墙有半边轰然倒塌。
明明是夏天,夏耘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能站稳吗?这里不安全,要再走远些!”徐定邦最先冲出来,一手扶住夏耘,一手扶住林玉,推着她们往一个方向走。
从知青点冲出来的就有十几人,出了这片聚居地再走到外面,一片尖叫哭喊声。
肉眼可见的大多屋子在瞬间倒塌,男男女女互相扶着往外扑。
牛羊从圈棚里横冲直撞地冲出来,但凡被撞到一下就扑倒在地动也不动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天色已经很暗了,夏耘几乎是下意识跟着人流,跌跌撞撞在跑。
但转头看去,沉寂的暗色中,远处的雪山氤氲出更深的暗,天上的星辰被遮盖。
“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