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斑是提取到多处,但检测出来的血型只有一种,说明一下,确实有几处精斑因为保管不善,成为了无用的检材。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情况是,到底是只有一种血型,还是有其他血型的,但没有检测出来。也就是说可能是多人作案,但只检测出一人的血型,或者多人的血型是一样的;也可能只是一人作案。现有的鉴定结果是我没法给出你们想要的结论。”解剖的秦法医解释道。这位秦法医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他就是《七旬挚爱》中秦法医的父亲,两人也算父承子业。
“秦老,我还有一个问题。听说首都那边已经具有检测DNA的仪器了,不知道能不能送到首都做DNA?”会议室另一位警官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此去首都快则三五日,慢则一周。现在天比较热,不敢保证检材会不会被污染。你们可以试一下,不过听说检测一次不仅费用挺高,还需要排队。”
秦法医此话一说,会议室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沉默两分钟后,坐在主位的警官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试一下,这是人命案,不是普通的小案件,只要有能帮助破案的,一定要试一试。”坐在主座位置的警官,不是别人,正是蔡正辉。
画面再次一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办公室,看办公室的面积和办公桌的大小,应该是领导的办公室。“副局,首都那边传来消息了,这是刚收到的检测机构寄过来的鉴定结论。”陈启松仔细看出,汇报的男子是秦法医,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秦法医将一份文件袋递到他口中的副局手中。副局拆开密封的文件袋阅读起来,文件前面的内容是检材来源、检验方法等内容,专业性比较强,他翻的很快,他翻到文件最后,见文件最后写明的鉴定结论为“鉴于检材损坏,未检测到DNA序列,根据现有技术,不排除包含两人DNA序列的可能性。”
“两人的DNA序列?这是什么意思?”副局不太懂,向秦法医问道。相比较蔡正辉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副局长眉宇间多了一丝暮气,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缺乏一往无前勇气的胆怯感。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精液被死者皮肤污染,或者被其他人污染,拓展下去的可能性就更多了,比如被提取精液的法医污染;另一种是有两个人的精斑,是共同作案。”秦法医也是才看到鉴定意见,他拿过副局递过来的鉴定报告,仔细阅读完文件后解释道。
“你倾向于哪种?”副局问道,专业性问题自然要询问专业人士的意见。其实他心中已有定论,只是这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
“第二种。”秦法医再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鉴定报告,笃定的回答。
“何以见得?”副局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法医,如果是共同作案,案件侦查方向都要改变。
“近些年我们也办过不少强奸案,绝大多数强奸案都是被害人自己报警,即便出现死者,也多是奸杀,从来没有出现过被害人自杀的情况,我认为被害人一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才会做出这种事。被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受到莫大的屈辱呢?我倾向于两个人对她实施了强奸行为。”这已经不是强奸了,这是轮歼,是任何女性所不忍的。
副局沉思了片刻,没有作出决定,只对秦法医说了句“老秦啊,你觉得正辉有没有能力接替我的位置?”对于没头没尾的这个问题,秦法医皱了皱眉头,没有正面回答,委婉说道“相信组织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副局笑骂一句“你这个老狐狸,真的是哪里都不沾腥啊。”犹豫片刻后说道“你将你的判断和正辉说一下吧,他现在认定了本案是单独作案,希望他能听得进你的意见。”
画面一黑,陈启松又回到了现实。“这梦一看又是假的,耿小妹怎么可能知道她死后侦查机关如何侦查的呢?总不可能是怨灵一直在天上飘着吧。即便这个梦是假的,耿小妹是想给我提供什么信息?又或者说这个NPC到底想把我引导到哪个方向?”陈启松感觉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用,需要补补。起开桌子上刚买的七个核桃,咕咚咕咚喝了三口,三口下肚,核桃液见底,陈启松感觉精神一震,看着灌瓶上“健脑”的作用,狠狠点了个赞。
“最开始耿小妹引导我做的梦,是想将我引导到错误的方向,这次做的梦大概率也是想引导我走上错误的方向,如果百分之百是假的,我也不会相信,也就是说两个梦的内容有部分是真的,真的部分可能占绝大多数,只在关键节点是假内容,关键是如何区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陈启松拿出笔记本,将两次梦境的内容完整整的写在笔记本上,写着写着,发现了刘佑宁提示的真正含义。看着桌子上见底的七个核桃,又从桌子下掏出一盒。
——
收到判决书的第二天,苏临渊再次坐上了警车,这次的警车不是检察院的,而是警方的。三十年后,苏临渊又被警察请进了警察局,坐在苏临渊面前的依旧是曾经询问过他的唐晓华。
“老吴,没想到我们又在这种场合见面。”昨天陈启松给唐晓华打了个电话,想麻烦他帮个忙,请他问个话。唐晓华最初以为陈启松是开玩笑,哪有让警察局副局长亲自问话的?更别说因为陈启松的原因,案件被宣告无罪,省里正准备以玩忽职守对他立案调查,他对陈启松可谓是一肚子火,恨不得找个罪名将陈启松抓进来。不过陈启松随后的话使唐晓华产生了兴趣,并决定今天亲自询问。
“唐警官,不对,听他们喊你唐局,我也应该喊你唐局吧?”苏临渊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三十年人和蔡正辉一起询问,跟在后面做记录的菜鸟警官。三十年真的是恍如隔世曾经的菜鸟刑警也变成了现在成熟魅力的警察局副局长。
“喊什么都可以,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陈启松并没告诉唐晓华应该问什么具体问题,只说请他出山,并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他出山,就一定能让吴大勇开口。
“我想到会再次回来,没想到检察院那个小伙子竟然能请动你出山,我的面子是真大啊。”苏临渊讪讪一笑,背向后靠着,现在的设备确实比三十年前更舒服,也说明执法尺度更人性。
“既然你知道会再次回来,说明你有想和我说的啊?”唐晓华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之人,三十年前因为能力问题,他看不透他;现在因为陈启松的一段话,依然看不透。
“说实话,没啥说的,该说的三十年前都说过了。”苏临渊挺郁闷的,系统到现在都没提示任务完成,又被警察喊过来问话,心情相当不友好。
“就聊聊三十年前没说的,当年你的反转太快了,我们都做好和你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成年刚进驻办案组,你就招供了,我一直对你态度变化之快有所怀疑。”
“那是因为我不受打,你以为我想招供啊?”苏临渊内心吐槽道,嘴上还是说道“主要还是你们那个蔡队长能力强,办案水平高。”苏临渊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
“这次是杨庆那小子喊我抽个时候和你谈谈心的,他在你案件翻案过程中可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要不是他,你这个案件翻不了。”唐晓华笃定的说道,话虽这么说,他其实也知道杨庆是做不了决定的,最终决定权始终在背后的大佬手上。
“杨庆?”苏临渊突然意识到什么,“杨庆的身份如果仅仅是系统角色,不可能仅仅因为他申诉、谈了次话就下大力气帮他翻案。既如此,杨庆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苏临渊猜到杨庆是陈启松,他有一丝丝的诧异,没想到陈启松的智商又涨了,能在这么复杂的案件里抽丝剥茧发现真相,智商恐怕也就比他低个百分之十,有他百分之五十的水平了。
“嗯,杨庆,检察院的杨检察官,你应该见过他。你确实得好好感谢他,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现在的你,更别说我们俩能面对面聊天了,希望你能将三十年前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唐晓华义正言辞的说道,“追求真相是一个警察职业的基本素养”。
“是得好好谢谢他,我任务没有完成恐怕也是他的原因吧?奇怪,既然他的任务是帮我翻案,又怎么会喊我过来问话?”苏临渊眉头快要皱成疙瘩了,他确实是想不通。
“陈启松那小子那小子和你说了啥?竟能请动我们警察局副局长找我谈话?”苏临渊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见唐晓华皱起了眉头,苏临渊赶忙改口道“不好意思,讲错了,不是陈启松,是杨庆检察官。不知杨庆检察官和我们的唐副局长说了什么,竟然能请动您?”
“我问你话,你咋反问起我了?”唐晓华笑了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他和我说你的案件翻过来了,但还是能翻过去。这话是我爱听的,我可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因为三十年前的案件背个处分。怎么样?和我说说当年的真相吧,我相信杨庆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陈启松那小子先后接了两个任务,前一个任务是替吴大勇翻案,后一个任务是替翻案后的案件再翻案。这种任务设定,确实是狗系统能干的出来的。松啊,斗智斗勇的时间到了,我可要看看你的智商到底提高到什么程度了?”苏临渊一念及此,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相,只是你们不信,然后不停地打我,把我打得半死,没办法,我只能编造你们想要的谎言事实,你们反倒相信了,你就说讽刺不讽刺吧?”
“恐怕那个时候说的也是假话吧?老吴啊,能把你喊到这里来,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个案件已经三十年了,该灭失的证据都灭失了,当年提取的检材也没有技术保管,也失去鉴定的价值。你该坐的牢也坐了,也不可能再把你送进去。喊你进来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能说出真相。”唐晓华理解眼前之人当年为何挨打了,确实欠打,人不老实还各种废话。
“说出真相是假,免于追究责任是真吧?说的高大上,其实是个二五八万。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说,你们能不能辨别真假可就是你们的事了。”苏临渊决定不再废话,选择和陈启松直接交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耿小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参与?你在袒护谁?你当年为什么全部认了?”唐晓华一口气问出了他所有想知道的问题。
“别急,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一个个来。先回答哪个问题呢?先回答这个吧,耿小妹确实是我杀的,我承认,不然也不会三十年在牢里一次都不申诉。”苏临渊略作思考,他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说辞,并将案件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一字一句的说道。
“再回答第二个问题吧,那天发生的事和我供述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我离开上马村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王儒浩一起。王儒浩你认识吧?现在的村长,混的人模狗样。那个时候可不这样,我俩初中同学。他,我小跟班,他穿一条裤子都要分半条给我的那种。”苏临渊竖起大拇指,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后,很傲气的说。唐晓华看到此时的吴大勇有些好笑,这哪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完全是二十岁不到、青春期刚满,满肚子兄弟义气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