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是芽州水灾,若不是救济的粮食半路不知道遗失到了哪方口袋,若不是要活不下去了,那些暴民也不过是土地上老实巴交的靠着辛劳谋生的普通人。
“槐序,我有些想家了,想快点回去看看我们种下的土豆收成如何?”当时她们是收了孤鹜山上的那片地,下头农庄田亩里试种下的那些交给了兰时她们处理后续,也不知道收成如何?她们可留下了足够的良种?还要眼看着冬天就在眼前了,
这会儿沈如妤脑子里盘算的都是衣食之事,实在是这次从孤鹜山到启渊城,又亲历流民冲城事件,让她深刻的认识到民生
多艰,而梅子酒继上次的账本之后,这回又塞给她一本厚厚的名册和几柄钥匙,这名册还只是启渊城的一部分,大头且都在孤鹜山密柜里藏着呢。
有了这些,既表示她能更随意的使用孤鹜教弟子,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表示着这些人也是她的责任。要养活这么多张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梅子酒那家伙果然是只老狐狸,罗舒也必然是同谋,看着是不断的在扩大的她的权利,但同时可也是在压榨她的劳力。
他们倒好,把这些教内琐事朝她一扔,然后一个个的全都出去浪了。沈如妤在内心似真似假的抱怨。
“夫人既然想家了,那我们就尽早回去,属下吩咐下去,我们明日就动身?”槐序有些感知不到沈如妤忽然的情绪,不过既然夫人说想家了,那回去便是。
沈如妤摇了摇头:“还是按计划再留三天。”
她要把和二姐姐说好的金银楼的事情先起个头,后续处理倒是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还有梅子酒新交过来的几家铺面,原本是属于相思坊的,还没来得及重新安排就不巧遇上暴民冲城,好几处铺面都在当然被破坏,这下也不用烦恼该怎么安排了,索性全部重新装修以待后续使用。
九层踏附近的那块地,因为本就在山中,不是什么好耕地,且有州令那层关系在,此时已经收归她的囊中,既然有那么一处天然的适合培育珍贵药材的土地,沈如妤自然也不会浪费了它。此时已经初步决定扩大孤鹜教在药物上的经营,不过这件事情也是长期规划,目前也只能起个头。
待这些琐碎都交代下去了,她才好放心回去孤鹜教。不过这次的回程就只有槐序还有教中弟子护卫。
蝶娘要留在启渊城处理药田的后续规划,梅子酒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要跑一趟芽州,沈如妤猜测是和芽州水灾还有流民相关,不过这事她不知前因后果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多问。高猛则是跑关外草原去了,想来还是为了草原那边的异动。
而罗舒则是在一大早就接到飞鸽传书后,就带着人直奔临州和乐州交接的分澜岭而去,因为第二批从乐州购粮回来的人在分澜岭失踪了。今年实在可算是多事之秋了。
“不知道罗舒他们走到哪里了?不知道他过去能不能寻回来这批粮食。”沈如妤倒是不担心罗舒,她担心的是这批粮食,若是没有这批粮,今年冬天可能会不太宽裕。
不过若是土豆的收成好的话,倒也能弥补。而且若有实打实的高产摆在前头,那明年就不止是自家庄户种植了,让周边村子看到了实际好处,土豆的推广想来就不成问题了。
到时候不但他们多了一份备用粮食,有多余的还可以卖给自己。想到那份还来得及试酿的伏特加配方,沈如妤有信心在今年冬天试酿成功,那明年不但她的产业里会多一种独特的新酒,孤鹜山周边的百姓也会多一项新的收入。
沈如妤此时还不太清楚什么叫稳定势力,但行为上却已经下意识怎么去做了。
让自己思绪沉静在即将到来的繁忙日常安排中而不去过多关注北门这边的萧条惨相,沈如妤的心情果然平复了很多。
这边的路况不好,沈如妤的马车走的也不快,所以躲在暗巷中的抱着自己快瘪成一层皮的肚子对抗饥饿的刘小义很快注意到了这辆马车,
这辆体面到和这块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马车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当日也是在这样阴暗的巷子里,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被那些乞丐活活打死,他被踩在地上用力的挣扎,用力的想要往往外爬,爬到巷子外的阳光处。只要他爬出去了,只要到那阳光下,他就能活。那些阴沟里的东西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人。
可那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全都在阻挡着他的生机,那时候刘小义感觉自己会就那么被人打死在暗巷。也就是在时候,这马车停了下来,一道温柔到近乎迷幻的声音在吩咐她随侍的护卫,让他们来看看这暗巷里发生了什么。
他因为那暂时的停住而捡回了性命,而此时,他快饿死了,他会再次捡回一条命吗?
刘小义黑沉的眼里闪动起微弱的光,他向上次一样用尽全力的往暗巷外爬去。。。。。。
“吁!”随着车夫一拉缰绳马车骤然的停了下来,一道单薄瘦小的身影踉跄着扑倒在马车前,若不是车夫反应够快,他此时怕已经是马蹄之下的亡魂了。
“晦气!”车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手下一动轻挥马鞭调整了马儿前进的方向,想要避开地上躺倒的那个人影往前继续前行。
“救。。。。。。我。。。。。。”刘小义感觉自己是用上了所有力气在呐喊,但其实他的声音轻的仿若呓语。
“等一下。”这是刘小义最后听到的声音。
“夫人,这乞儿。。。。。。街面上多的是这样的。”随行护卫沈如妤安全霍全听到她叫停下,看了那躺在地上一滩烂泥般的身影不由的有些迟疑。
他知道夫人停下就是想要救助这小玩意的意思,但是不是他霍全心硬,只是大批流民才退去,现在街面上这样的实在不少,又哪里救助的过来。
“不论别人怎么样,这人既然倒在了我们车前,我还依稀听见他在求救,与我们不过举手之劳,与他就是一条性命。”沈如妤示意霍全找人把这人送回去安置。
这倒不是沈如妤烂好心,而是她听到了此人那呓语般的求救,他拼着最后的希望扑到她的马车前求一线生机,她实在是无法忽视这样的求生渴望,而且他们孤鹜教既然能够收容那些合适的流民入教,那也不在乎多收一个人。
这对于沈如妤来说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在马车又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军奴贩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