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几只乌鸦大叫着飞过,月光洒在窗前,少年平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突然少年惊坐起,右手用力一挥,打的空气呼地一声,冷汗从脸颊流过,看着熟悉的房间少年长出一口气“又做噩梦了,依旧是那个梦”。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少年刚放松的肌肉再一次绷紧,紧张地望着房门“儿子,你又做噩梦了吗?娘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
“呼…”林奕听到这充满关切的语气,神情缓和“没事,娘,我内急,上个厕所就好了。”
“好吧,妈也帮不上你什么,明天下工我去寺庙给你求个符”林奕没有回答,房内传来了簌簌的穿衣声,随即房门打开,看着母亲消瘦的脸庞,林奕心中一阵酸楚。
四个月前,身为捉妖司一名小组长的林峰带着组内成员外出执行任务,出城前往城外四十公里的暮色森林,却不料遭遇不测,组内二十人包括组长林峰全部殉职,尸骨至今未见。
也就是从那天起林奕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梦里自己处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四周都是黑褐色的树干,遮天蔽日,森林深处有人轻轻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周围时不时传来簌簌声,仿佛有人经过碰到树叶,除此之外再无他声,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诡异的氛围使得林奕浑身冒出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渐渐地树叶摆动的频率逐渐变快,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有人正快速地靠近。
林奕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用指甲在原地扣掉一小块土留作记号,慢慢地远离那呼唤自己的方向,后退了近十分钟却猛然发现脚下的土地缺失了一小块,林奕浑身冷汗直冒,接着那呼唤自己的声音好似离自己近了一点,随即便惊醒了过来。
四个月来林奕始终做着这个梦,那诡异的呼喊每一次都会近一点,直到前几天隐约能够看见一个人影,今晚上梦里那声音仿佛近在眼前,他不能坐以待毙。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四个月前梦刚开始的时候,他便借着父亲职务的便利查询史诗,向曾经与父亲交好的朋友问了些问题,但没有具体透露自己的处境,他不想将其他人拖入危险之境。
四个月以来,随着他了解的越多,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深,轴城附近唯一符合条件的森林便是父亲失踪的暮色之森。
这座森林曾吞噬过553500多人,多是过路的商队,要知道整座轴城的常住人口也才500来万人,暮色之森便吞掉十分之一。
300年前有过激进的将领提议用朝廷的大炮覆盖整座森林,却不曾想炮弹入林后便再无声息,连火光都没冒。
将领不信邪地带队靠近森林,将油倾倒在森林边缘,随即用火把点燃却不曾想森林瞬间大雾弥漫,吞噬了火光,将士也在这浓雾中失去踪影,唯有最边缘的几名士兵侥幸逃出却也在不久后惨死在家中,眼眶深陷,脸色焦黄,七窍流血,所有幸存者都是这副惨样死在家中也打消了朝廷探索它的念头。
夏国建国已有500年,森林甚至出现于建国之前,也正是因为这片森林的缘故,轴城在建立之初频繁死人,朝廷曾派捉妖师前往探查却不了了之,最终朝廷放弃之前的基建,重新选了一处离它四十公里的位置建立城市,当朝者选择妥协,却有将士不信邪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历代皇帝都没有去触这个眉头,如今新帝登基,外无战事,内里平顺,却又想做出一番功绩,便下令轴城捉妖司一探究竟,便有了如今的祸事。
林奕很愤怒也很无力,因当朝者的一纸调令父亲便得去送死,眼下自己也陷入绝境,但他没时间怨恨谁了,那声音已经近在咫尺,除非他整晚不睡觉,否则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能坐以待毙,今晚上收拾东西去森林看看。”
林家是捉妖的大家,在朝廷也是地位甚高,林峰这一脉是林家先祖小儿子林烨桦的分支,连旁支都算不上了早已从林家脱离,唯有一口宝刀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这宝刀是林家先祖捉妖必备的武器,后来不怎么亲自出手便将这刀赠与了小儿子,再后来传到了林奕祖父林业手中,林业的心愿是认祖归宗,但距京城太过遥远,自己的家庭又在轴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林业即使出任务也没使用过这把宝刀,后来因公殉职,林峰子承父业,怕宝刀遗失也从未动用。
林奕从小崇拜父亲,林峰身为捉妖师,一身武艺差不了,每一次完成任务归来,都会给儿子讲如何收服作祟的妖怪,会形容妖怪的长相和能力,会讲述如何与妖怪搏杀最终将其封印,林奕耳儒目染,从小便喜欢习武,一身精壮腱子肉,再后来年纪到了,父母一商量还是得学习文化,便被送入私塾念书,不过他倒是从未懈怠,因为没考虑过参加科举,锻炼就不曾放下。
按照武者的划分他应是九品锻体,打磨肌肉,属于武者最底层,父亲林峰是七品炼器,强化五脏六腑。
父亲比自己高两品都在森林中迷失,自己这小卡拉米去探索森林实在不现实,所以那把宝刀必须带着。
林奕走出屋子,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母亲进入房间后轻轻地走到院子中,蹑手蹑脚地用手挖开老树下的一处土壤“?父亲说过在这里啊?”少年一时迷茫,父亲曾经交代过他宝刀的位置,若是自己殉职,一定要将其看好,这是认祖归宗的唯一凭证,少年当时倒是不太在意,毕竟这宗族离自己太远了,没什么感情,不如过好这一家三口的日子,如今要用到这刀了却找不到了。
少年不信邪地往下继续刨着,终于是看到铁盒边角了,他倒也不着急了,母亲长时间没听到关门声便会察觉什么,少年将土重新填回去,待明天再来挖。
一夜未睡,林奕和母亲南舞一同出门,他去私塾,母亲去上工,自从父亲离世后母亲便找了一份刺绣的工作,午饭母亲给钱让他自己解决,晚上再回家吃,虽说捉妖司有阵亡抚恤,但是林奕上的私塾可不便宜,以前父亲在世还好说,如今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这笔钱就得省着花了。
母亲上工勉强够二人平日的伙食,私塾的钱只能从抚恤金里出,林奕也劝过母亲自己不愿再上学,而且自己的条件已经能够进入捉妖司里工作,但母亲坚决不愿,说什么都得把这一年私塾念完。
他与母亲道别后又悄悄地坠在母亲身后确定了她去上工后才重新返回院子,接着昨天的工作继续挖着。
直到身后的土快堆成与人同高才挖出铁盒的全貌,这铁盒竟是竖着埋进图里的,抬出那沉重的铁盒,“咚!”一声巨响,少年将这铁盒扔在地上,实在是这铁盒过于沉重,少年已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打量着这盒子,少年陷入了沉思,铁盒长一米,宽半米,问题是就算是纯铁的盒子以他的体质也不至于累成这样,这说明刀的材质应该非常特别,重到自己使不了。
他不甘心,至少也得打开看一看,随即准备扣住盖沿一探究竟,他傻眼了,“沿呢?这tm就一铁盒子啊,还tm严丝合缝的。”给他气得直骂娘,站起身一脚踹向铁盒,却踹了个空,只见那黑铁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体内,随即他身子僵硬地仰倒在坑里陷入昏迷。
“呼、呼…”狂风呼呼作响,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肆意驰骋,林奕悠悠转醒,迷茫的抬头望向四周,一片苍茫,四周除了青草还是青草,无边无际的草原使得少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终于有人来了,我等你太久了。”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迷茫的少年顿时惊觉,警惕地望向四周,“你是谁?”
只听那声音自顾自地说着“林家的后人终于再次出现苍茫血脉了吗?”停顿了半晌,接着说道“这器物名叫周天平原,可存物、可纳妖,寻常人只能看见一把刀,唯有怀有苍茫血脉的林氏族人才能进入这片空间,当你进入这里,外界时间停止,魂魄穿越,肉身依旧停留在外界,别想着靠它躲避威胁。”
林奕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声音便消失不见,他琢磨了一下,随即急忙道“诶,怎么用呢?还有,我怎么离开啊?”没有声音回答他,只有狂风不断刮过,那苍老的声音好似一段固定的信息,只是为来者介绍这器物的基本功能,至于如何使用全凭自己探索。
等待了一会儿依旧没人回答他,不知道如何离开,林奕索性迈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反正外界时停,他不急。
茫茫的草原,林奕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周边一模一样的景色逐渐使他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一天?
一周?
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突然远方出现一个小黑点,麻木的神情逐渐恢复,林奕发疯似地奔向那不同之处,却仿佛远在天边,狂奔了半个小时黑点与他的距离也不曾缩短,他跌坐在地上,内心充斥着绝望,疲倦侵袭而来,他干脆顺势躺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簌、簌…”树叶摆动的声音传来,林奕再一次回到这片森林,那呼唤的声音仿佛贴在耳边诉说,林奕平躺在地上疲倦地不想动弹,脖颈处被重物压迫着呼吸困难,他慢慢睁开眼睛,被吓得肝胆欲裂,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死死地盯着他,嘴巴不断地动着好似呼唤他的名字,女人的双臂牢牢地掐在他的脖颈上,在他醒后越发用力,窒息使得林奕满脸通红发紫。
情急之下他求生欲爆棚,右手具现出黑刀用尽全身力气挥舞向女人,只见刀光一闪女人受到重创瞬间倒飞出去撞向大树“咳、咳…”林奕急促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紧盯着女人怕她再生事端,待平复后女人都未见动作,林奕拖着黑刀缓缓走到女人身旁,只见她全身瘫软,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林奕,给他看得心头发毛,秉着斩草除根的念头,他直接一刀将其斩杀。
女鬼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刀内,随即梦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