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更是被踹得与大腿形成九十度,仅有一张皮连着,她的神智变得模糊,疼痛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被鲜血遮盖的双眼里只剩下父母残破不堪的尸体。
母亲最引以为傲的胸脯被六长老踩在脚底,父亲的生殖器也被割下,他们的器官被垃圾一般扔在一旁。
乃溢极为艰难地爬上高台,张开嘴无力地咬在六长老踩着胸脯的脚,这是她最后的反击,是她生命尽头的光芒。
她悲哀地企图让母亲的尸首不再受辱,可她什么也做不到。
六长老抖了抖腿,本就被打松的牙齿扥时脱落,满身鲜血的乃溢仰躺在木板上无神得看着天空,回忆如同走马灯在脑海中闪过。
幼时便从未离开过领地,那时的她在父母的陪伴下平静健康的成长,在她的印象里奶牛族一直是被欺辱的对象,她以为他们本该如此,直到少年的奋力反击,直到少年以命偿命,她的生活好像从那时才开始变得不再平静。
生命弥留之际回想起意气风发的少年,自己对他的怪罪真是没来由,人人可欺的种族还能指望平静吗?
温暖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胸口,少年的轮廓模糊地映照在眼中,“自己这是临死前又想到他了吗?”乃溢自嘲地哼了哼,少年温柔地单手抱起自己,一手紧贴地面,失重感随之传来。
林奕抱着乃溢落下高台头也不回地俯身狂奔。
他这些天战斗经验没涨多少,逃跑技术是越发熟练。
六长老还有些迷茫地看着飞奔的少年,二长老已然施法,林奕周身的天空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灰色占据了绝大部分。
蓦地,空中落下了碎小的岩石,林奕抬头望去,浓郁的灰色正凝聚着什么,仅是看一眼林奕便心悸地埋头狂奔,期望跑出施法的范围。
灰色的空间延绵不绝,周围的岩牛族人见追不上林奕索性在原地观战。
酝酿许久,天空下起了岩刺雨,尖锐的岩石从空中落下,铺天盖地。
林奕神情无比凝重,他很确信自己接不下来哪怕一根岩刺,而自己跑了那么久依旧在范围内不见边界,老人很可能施展了领域类的法术,但甘心赴死不是林奕的性格,就算是必死之局都得挣扎一番。
“祝琦,把她送进平原,你不要再出手了,如果我死在这替我照顾我母亲。”
怀中的乃溢化作白光进入了林奕的脑海,林奕具现出黑刀准备对着落下的岩刺劈砍,紧握的黑刀在他发力时突然不听使唤从手中脱离,面容憔悴的女子单手握刀笔直地立在林奕身前,虽脸色苍白却依旧挡不住骨子里散发的英气。
林奕黑着脸看着女子的背影“你本就未愈…”祝琦打断了他的话,在岩刺落下之际,纤手一挥林奕的视线里突然不见了祝琦,转而看到一脸焦急的李昭囡和狐媚。
林奕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他带着两女飞速地沿原路返回。
“呼、呼、呼~~”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出牛族领地,林奕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期间他让两人回周天平原,却发现此物已经封锁,无论是他还是二人都无法进入,他们狂奔了数十里地祝琦也没有回到他身边,林奕有种不详的预感。
清晨的微风拂过林间,湛蓝打破黑暗,带有暖意的初阳从东边升起,林奕沉默地坐在大石上,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郁。
祝琦还没有脱困,但周天平原却可以进入了,林奕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祝琦一定出了问题。
林奕拍了拍身上的露珠起身让李昭囡和狐媚回平原里照顾乃溢,他要再进牛族领地寻找祝琦,二人身手不行耽误时间。
下意识具现出黑刀又猛地想起走时祝琦曾将其拿在手中,下一刻黑刀出现了,刀身满是斑驳的血迹、刀把处零星的血点,这些无不意味着祝琦陷入鏖战最后负伤弃刀,林奕心慌地握紧黑刀在林间奔袭。
平日里顺手的黑刀今日却越发沉重,刀身上的斑驳血迹随着跑动往下滴落,露出几行刺眼的鎏金字体。
越发沉重的黑刀使得林奕不得不停下脚步,顺势发现了刺眼的字迹。
“牛族不足为惧,我遭遇了未知力量袭击,不是你所能敌。它盯上我了,我需要将其引走,无需挂念。没有我的陪伴,好好保重自己。”作为林奕的第一个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她都一并打包一齐送给了林奕。
与林奕相处的日子很短,但对于自开智起便孤独了300年的人而言,他的出现却是大海中漂泊的孤舟遇见了属于她的灯塔,是她对于周天平原外的世界的一个锚点;她甘愿自己陷入险境也要引开危险,也正好趁此机会走出孤独的世界。
林奕满含泪水无声啜泣,他其实不爱流泪,但离别对于十七岁的少年还是太过沉重。
为自己领路的女人,关心包容自己的女人,在危险时为他遮风挡雨的女人离开了,为了保护他离开了。
想想一年的时间他们压根没有见过几次面,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如李昭囡,但他却觉得自己丢失了重要的部分,如同缺失心脏的拼图,啜泣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林奕撕心裂肺地附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