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倒春寒不太厉害,春和苑里的梅花尽数开了,气味很是幽香。
宋凌霜很想出去瞧上几眼那凌寒开的正盛的梅花,可她有些力不从心了,她现下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明明上个月精神头还是好的,这个月就差了不少,总是恹恹的,气色也大不如前,常有胸闷心悸之状,只得半躺在床上。
小桃见状便想去折几支梅放屋内养着,让宋凌霜看着梅花开心些。
“小桃,别折了,它就开在枝头上挺好的。”
小桃点了点头,用托盘托着一碗药走了过来,“夫人,这是太医院正徐御医开的药,说是能缓解心悸的症状,你今日得再喝一副。”
“好。”
这徐院正的开的药总是格外的苦,苦的宋凌霜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宋凌霜从不喝苦的药,自从怀了这个孩子,无论多苦的药她都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
“小姐可要吃颗蜜饯?”
“我上次问过御医,说是饮了药吃蜜饯会影响疗效,不吃了,一会就好了。”她又摸了摸自己明显隆起的小腹,
“母亲一定会坚持到把你生下来的,你要乖乖的哦,今日怎么没瞧见崇意?”
小桃叹了口气,把药碗放到了桌上,“夫人,世子对你是真好,见你难受,让阿冗大人又去寻吕神医了,可惜他去云游,没有打听到消息,只得在门口张榜重金求神医,一连三五日也没人敢来,世子又加了银子……”
林崇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惆怅,可还是强颜欢笑,“凌霜,会好的,我让老太君也在门外张了榜,三哥也在帮忙寻一些珍稀草药,你再坚持几日。”
宋凌霜瞧着林崇意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来那般恣意的少年也因她染上了愁绪,为了别人的孩子殚精竭虑,她满怀愧疚。
宋凌霜强撑起精神,安慰林崇意道,“世人皆知林家注重子嗣,许是怕出差池,无碍的,吕神意都说我可以坚持到生产,那一定没问题的。”
可林崇意眼睁睁瞧着宋凌霜一日一日的消瘦,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很是自责。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要是我当时再早一步……”
宋凌霜拼命摇头,明明是自己服下的毒药,明明是林崇意给了她生的希望,给了她体面和尊严,让她和腹中骨肉堂堂正正的活着,他为何要自责愧疚呢?
“崇意……”
门外,忽然传来春和苑管事姑姑春夕的声音。
“世子,夫人,门外有两位医者说是夫人的故旧,愿意尽力一试。”
得到林崇意的首肯后,春夕将他们领了进来。
的确是宋凌霜的熟人,一位是陆诚,一位是江成碧。
江成碧虽是仵作,可医术十分了得,尤其是女科。
秦隽同她说过,江仵作若不是为了心中伸张正义的执念,早就是大晟第一女神医了。
陆诚自是不必多说,年纪虽轻却是孤山寺慈照大师的关门弟子,医术了得,常年悬壶济世,治好不少穷人的疑难杂症,可他从不替达官显贵、世家贵族看诊。
宋凌霜知道,他们今日前来,定是看在了秦隽的面子上。
瞧见宋凌霜的状况,他们没有寒暄。
陆诚、江成碧二人轮番为宋凌霜看脉,他们看得比任何一位御医都久,问了宋凌霜许多问题。
“小林夫人可知,你中的是什么毒?”
宋凌霜有些语塞,之前的大夫包括吕神医未曾问过。
“我不知道……我是花了银子去黑市买来的,贩子没告诉我这毒叫什么,只说吃下去,很快就不疼了。”
江成碧叹了口气,这傻姑娘竟然想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