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之口中的庄园就在不远处,是多年前陈王命人建造的,依山傍水,庄园后面还有一处四季常温的汤泉,是个享乐的好去处。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马车就赶到了。
庄园与一座苍翠的山林连接在一起,远远看去,宛若一只陷入冬眠的巨兽,匍匐在瓢泼风雨中,任头顶电闪雷鸣,自岿然不动。
“带三小姐几人去沐浴更衣。”江景之的声音被哗啦啦的雨水模糊,听起来像玉珠落进了湖水中,有点沉,有点闷。
紧随着谢仪舟下马车的林乔兄妹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有谢仪舟没动。
她谨记自己在心里说过的话,再也不要看他一眼!
江景之倒是转向了她,见她闷闷不乐,轻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虽说只有最初淋了点儿雨水,奈何雨势太急太大,几人的衣裳头发都被打湿了,只得各自去沐浴。
收拾好自己后后,谢仪舟给坠星猊检查了后腿上的伤,见已恢复正常,把它也按住洗了一通。
折腾完,时间已过去很久,林乔兄妹正在喝姜茶,外面依旧大雨倾盆。
这日几人全都受了很大惊吓,身心俱疲,围桌坐着,一个抱着狗发呆,一个翻看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破旧医书,还有一个不住地唉声叹气,屋中没有一个人讲话。
时间在吹风雨打中悄然流逝,申时过半,雨水仍不见减缓的趋势,天色倒是更加暗沉了,乌云黑压压,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林乔耐不住,又是第一个打破沉重氛围,“得了,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波诡云谲,明个雨一停咱们就走,再也不来这鸟京城了。”
自入京以来,他受惊颇多,但都比不上这一次。
这次他们可是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
谢仪舟撸着黑狗的绒毛,没听见似的,不见一丝反应。
只有林研给了兄长回应,问:“咱们去哪儿?”
林乔被问住,看向谢仪舟,见她还在发呆。
林研也看过去,过了会儿,又问:“走之前要去道别吗?”
“和谁道别?”这个问题林乔能回答,没好气道,“谢家?道了别你还能走得成吗?”
“我是说饿死鬼。”林研扭头,面朝着谢仪舟道,“这次分别,以后可能真的再没机会见面了。”
谢仪舟眼睫动了一下,仍是没有说话。
林乔亦是无言。
屋中再次静默下来,只听得外面的雨声与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枝叶啪啪抽打外窗的声音。
酉时,侍婢送来晚膳,说是后山打来的野味。
美味当前,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林乔敲桌子,“人家摆明了不欢迎咱们,咱们难过个什么!赶紧的,多吃点,正宗的野味呢,以后不一定能吃到了!”
他们三人,就他稍微强壮点儿,可他不会打猎,哪怕饿死鬼教过他。
饿死鬼还在的时候,有一次雨过天晴,谢仪舟提着篮子去山里采蘑菇,她不认得哪种有毒,哪种无毒,碰巧林乔带着妹妹也要去后山,就结伴而行,哪知饿死鬼见状也要跟着。
谢仪舟嫌他烦,勉强把他带去了林子里,把他扔在树下,留了只狗陪着,就不管了。
等几人转了一圈回来,惊奇地发现树下多了只野兔。
饿死鬼手中拿着把用竹节砍制成的简易弓弩,笑得张扬,问:“下次还带不带我?”
这事给谢仪舟提供了新思路,从那以后,只要饿死鬼又开始招惹她,她就把他与狗一起扔在山脚下,眼不见为净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说不准他还能好运气地再打些野鸡野兔。
饿死鬼气得要死,转头把这法子教给了林乔。
可惜弓弩简易,不好操作,林乔准头又不行,从来没打中过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