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覃已经很久没见过楚宴这副样子,井覃手机也收到了本地推送,他看着咽了咽口水,心想不会那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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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省政府的反应速度很快,泥石流地带和有潜在危险的地方群众都被转移安置,楚宴几乎和黔省政府同步得到各种灾情消息。
“谢先生去看望的安邻县安寨村有潜在风险目前全村已经转移安置,但谢先生他们不在村里。据安寨村村长说他们11点10分左右从村口出发返回y市,根据消防局那边的专家推断,他们12点刚好经过三河沟附近国道,现在那片已经全部被泥石流淹没”
井覃坐在越野车副驾驶跟后座的楚宴汇报刚得到的消息,越说声音越低。
楚宴独占整排后座,车在向安邻县灾区前行,随着越来越靠近安邻县雨也越来越大。
窗外什么景色都看不清,灰蒙蒙的一片。
“叮——”井覃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一般情况下在楚宴面前他的手机都是静音,但今天他把声音打开了,不敢漏过任何一条消息。
楚宴把谢扉看得多重,他几乎天天跟在楚宴身边一清二楚。
他下意识不敢想谢扉要是真出事,楚宴会有怎样的反应。
井覃盯着手机看到最新传来的消息,久久无言。
楚宴察觉到有异,出声,“什么消息,你直接说。”
井覃只觉得喉头干涩,用力咽了咽口水才开口:“谢先生他们车队确认经过泥石流路段,一行6辆车,前4辆收到冲击较小,均已获救,后两辆被泥石流冲击掩埋目前还在搜寻。”
“谢先生在倒数第二辆车上。”
楚宴放在身侧的拳头霎时紧握,眼底翻涌的暴戾一瞬间涌出,却无从发泄。
这并不是人祸,是天灾。
人类在天灾面前渺小的像一只蚂蚁。
楚宴良久才嘶哑着开口,“斯尔塞测绘组到哪里了?”
“已经在y市落地,我们的人已经接到他们,马上赶往安邻县。”
这是一下飞机他就吩咐井覃联系过来救援的,他为最坏的情况做的准备。
他不希望谢扉出任何事,提前做的准备全部打水飘或为其他人提供帮助也好。
但出事的还是谢扉,为什么总是他?
暴雨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楚宴仰头闭起双眼听着雨声,突然想到16年前那个夜晚是不是也下着这么大的雨,谢扉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像16年前一样?
楚宴到达三河沟国道救援一线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本来就阴沉的天再没有一丝光线。
黔省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安邻县又在腹地,附近调来的机器半新不旧还是早些年的旧款,数量上也不足,在暴雨中挖掘的效率实在算不上高。
“被掩埋的国道和遭遇泥石流的车辆不止这一处,市政调来的参与救援的机器分散多地,我们就近买的新机器已经在路上,预计1小时之后到达参与救援。”井覃低声跟站在车前的楚宴汇报。
楚宴站在雨中,司机打着一把大伞,但雨太大了,伞的作用很有限,才站一会儿楚宴身上就湿了大半。
游离在空气中的水分子似乎要钻进人的身体,潮湿得楚宴呼吸困难。
楚宴知道现在应该上车等消息,但他没办法呆在车上,密不透风的狭小空间更让他窒息,尤其是现在他一想到谢扉就在某一处泥土掩埋下的一辆车里。
这场泥石流波及的范围很广,没人知道国道上的车回被泥沙带到哪里,一线救援只能尽力在测绘组得到的模拟地点挖掘。
到晚上10点,斯尔塞测绘组终于抵达三河沟国道救援一线。
斯尔塞测绘组是由香港大学测绘系博导带队组成收费测绘组织,专业能力极强。偶尔也做免费的灾难测绘援助刷声望。
这次显然不是免费献爱心活动。
楚宴不仅花了重金,还专门派遣私人飞机用最短时间将人接过来。
测绘组到达时新机器和高薪雇佣的司机已经到位,现场临时救援棚也早已搭建好。
黔省这边也有测绘组,但人手有限,斯尔塞的人一过来就有条不紊的接手现场救援测绘工作。
“谢先生前一辆车的刘小姐醒了,她执意过来,现在已经到了现场。”井覃走到楚宴面前低声说。
楚宴站在临时搭建的救援棚角落,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和线性图。
“她想过来就过来吧。”楚宴的声音冷淡,他现在对于周围不相关的人和事分不出一点关注。
对于刘颜颜来说,10个小时前是她人生23年中离死神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