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钧却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反而用他毫无侵略性的声音,继续温文尔雅地说道:“当初你的母亲曾帮过我,我留下玉佩,许诺可为她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作为回报。”
“如今虽然不是她本人前来,但既然拿着玉佩,那便是一样的,你无需顾虑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李氏听祁默钧提到她的母亲,不禁也稍稍放松了些,鼓起勇气来说道:“我,我未出嫁时曾听母亲说起过,家乡云川的祁家,传承有降伏鬼神之能。”
“母亲告诉我,若是将来遇到了什么无可解决的事,可拿着玉佩来找您。”
安以琅听着李氏这么说,不由得转头看向祁默钧,随即想起当时自己在水下遇险时,大少爷召唤来的白触丝和獬豸角——这些都是祁家的传承吗?
祁默钧察觉到小家伙的目光,却只是按按他的手,然后向着李氏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李氏在祁默钧的引导下,双手颤抖着取出了一直藏在毯子下的相片,将它们一一摆在桌面上。
“这些……就是我想请大少爷帮忙的事。”
祁默钧的目光微垂,打量着桌子上那几张黑白相片,安以琅也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看起来。
只见头一张相片上,是两个中年男仆,他门一人正扶着高高的梯子,另一人爬在上面往房檐下挂着灯笼。原本只是很寻常的情景,可大约是拍摄的人并不熟练,使得原本就黑白相间的画面更暗了许多,连带人物的脸上,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但这张相片上,令人不舒服的却并不只这些,就在男仆们的梯子后,光线更暗的房檐下,露出了一位黑衣老妇人的半张脸。
这半张脸比起整张相片其他的地方,显得要白许多,却是那种硬生生的白,白得让人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如死人般干枯的脸庞,还有僵直地看向男仆的眼神。
按理说,这样可怖的老妇人既然在身边,那扶着梯子的男仆应当有所察觉才是,可他们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是谁?”安以琅有些不敢用手指碰相片上的老妇人,只得用眼神询问着李氏。
“我,我也不知道。”李氏因为惧怕,声音像是堵在喉咙里般,十分艰难地说着:“三个月前,我们还在京里住,有一天凭白无故地,就收到了这张相片。”
“老爷他们一看相片脸色就变了,叫过那两个仆人来,他们却说根本没看见有人,也不知道谁拍的照……”
“老爷不许人再提这件事,我也不敢问她是谁,可谁知第二天……第二天房檐下的灯笼就掉下来了,相片上的两人又去挂……”
“梯,梯子突然断了,”说到这里,李氏整个人都恐惧地蜷缩在椅子里,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说下去:“他们一个,从梯子上掉下来,脑袋磕在台阶上碎了。”
“另一个,被折断的梯子,穿透了喉咙,呜呜叫了好久……也没气了。”
安以琅听着这样骇人的事,下意识地又往祁默钧身边蹭了蹭,祁默钧也抬手环住了他的身子,轻拍着安抚。
“那另一张呢?”
李氏听到祁默钧的询问,又哆嗦着将第二张推到两人面前,同样是黑白而阴郁的底色,场景中的建筑,却并不像在京中,更像是在云川。
这一次相片中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尽力去看却还是跟金老爷有些相似之处。他倚在门外的回廊下,神情十分不屑地看向长着野草的院落。
而就在他的身后,原本空荡而阴暗的门中,却又出现了那位黑衣的老妇人,她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仿佛僵硬的身体做不出丝毫弯度,干枯的脸依旧煞白,麻木的目光还是径直望着廊下的少年,仿佛下一刻就要带他去往死亡的深渊。
“半个月前,我们来到了云川……老爷没说为什么要来,但我觉得,他们好似在躲避什么。”
说着,李氏又看向相片上的少年:“他叫金博宇,听说是前几年老爷从外头抱来的儿子,但老爷似乎不太喜欢他,家里也没什么人管他。”
“我们搬来云川,第二天就收到了这张相片,那时候他吓坏了,老爷就让他呆在自己屋子里,哪也不准去,又找了个下人日夜守着他。”
“可……可当天夜里,他屋里突然就着了火,主仆两个慌忙跑出来,吓得哪里还看路,不知怎么的就经过回廊底下……”
“他当场被落下来的碎瓦,砸开了头……”
李氏越说越怕,但她还是拼着全力,又打开了被手帕包住的第三张相片。
安以琅立刻就联想到了在餐厅中发生的事,低头看去,果然从相片的碎片中,看到了金云缨的身影,和老妇人的脸。
怪不得,怪不得金云缨会那样发疯,金家人的反应会那样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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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长长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