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顾念回到了染布坊的柴房,而张景初也听话的一直等在柴房中没有离开。
“你怎么没有走?”顾念推开门,找到躲藏在角落里的人问道。
张景初蹲在柴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珠冒出,“不是你让我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的吗?”
顾念看着她,又道:“难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那不然呢,”张景初回道,“你说了,要送我回潭州城的。”她好似在贪恋什么,“我拳脚功夫不好,难免路上又遇到埋伏,你都带着我走到这儿了,我要是死在路上,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想让我护送就直说。”顾念拆穿道,“用什么我说过的理由。”
张景初本想回话,但是身体一直在颤抖,还未开口便晕在了柴堆里。
“张景初。”顾念走上前,才发现她的背后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昨日刚缝合的伤口,因为今日的逃亡再次崩开,旧伤之上再添新伤。
她将张景初拦腰抱起,直奔原先那家药堂,“老先生。”
而这一路都几乎畅通无阻,官兵的到来,让街道恢复了宁静。
暗中跟随的一些护卫,坐在茶肆的客桌上,看着从旁经过的一幕。
“赵长史,这人是谁啊?”裹着幞头,身穿褐色短袍的小厮差点撒了手中的茶盏。
“不知道。”对坐的中年男人,一边喝着茶,但是目光却一直在这条街道上,注视着她们。
“还从未见过公主对人如此。”小厮惊讶道,“长安的百姓都说咱们公主不好男色…”
“瞎说什么。”男人伸手敲上他的脑袋,“主子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脑袋不要了吗?”他恐吓道。
小厮吓得脸色发青,“小人知罪。”
长史继续喝着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并开始了猜测,“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难道只是为了这个人?”
“东宫詹事府那边,也派了人马到潭州。”他摩挲着茶盏,“还有一批人马,今天处理的,应该是魏王的人,敢在大唐对公主下手的,除了魏王,再没有别人了。”
“长史既然知道是魏王,为什么不留活口,带回去逼供,上奏圣人呢。”小厮不解,“谋害国朝公主,这可是大罪。”
“魏王圣眷正隆,说得好听,是父亲宠爱儿子,但实则,不过是用来牵制东宫罢了。”长史道,“君王寡爱,天家的父子之情,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父子之情若是假,那么圣人对公主的疼爱呢?”小厮又问道。
“圣人对公主的疼爱,相较皇子,自是多了几分真,但也不及皇权。”长史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什么也不做吗?”小厮有些不服气道,“我瞧着,公主还受伤了。”
长史思索了片刻,手中的茶已喝了大半,“皇权争斗,哪有那么简单。”
“小人还是想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来潭州,而且是突然之间。”那小厮又问道。
长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
“这人谁啊!”随后他重重放下茶盏,那剩半的茶水也被抖漏了出来,并且起身就要冲上前,“害得公主身陷囹圄,受伤如此,我怎么回去和贵妃娘子交差。”
以为又要挨训的小厮,突然惊住,随后理智的拉住了长史的衣袍,“赵长史,千万不要冲动啊,等下咱们又要挨公主的训斥了。”
昭阳公主府长史赵朔将小厮的手扒拉开,重新坐回座上,气鼓鼓的说道:“我自公主开府,便入宅侍奉,还从未见过有谁能让公主如此,这未免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