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本以为武士们出首要告藤田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谁知道他们说得完全是另外一件事:“这家伙收了利钱居然不上交!”
柊二小姐:“……”
今天也是因为太过正常而与你们这些人格格不入的一天。
勘定奉行将稻妻国库视作私库也不是一代两代,毕竟你把老鼠放在米袋旁就不能指望这玩意儿不偷米。经过数代苦心经营稻妻从上到下所有与财货相关的官员全都可以算作柊家的家臣,所谓家臣就是吃主君俸禄给主君消灾的存在,一切都是主君的恩赐,严格来讲不存在“私产”一说。藤田可以放高利贷逼死老百姓,然而他不可以把得来的钱偷偷昧下,逼死老百姓只是他太想进步太认真去执行主君的命令,赚到的钱不上交就要牵涉到“忠诚”问题了。
忠诚不彻底就是彻底不忠诚。
孰轻孰重,在稻妻衡量标准可是很不一样的。
“藤田先生?”二小姐漂亮的异色瞳微微睁开,“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藤田“噗通”跪得结实,身后跟着矮下去一大片:“二小姐!我!我……”
他连冤枉都喊不出,武士们闯进书房递上证据——从被白吃黑的催债打手那儿拷问出来的。他们将这东西揣在怀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为得就是方便及时告状。
“这个事情……我不能自行决断,”二小姐坐直身体,茶水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她“无措”的看看跪着的藤田税务官,又看看站得笔直胸口剧烈起伏的武士,“不如修书一封递到家主面前,由他老人家公断?”
还算不枉费她发动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帮忙抵把柄,这些武士们做事的效率真不行。
“这样吧,你们一边出一个人,搭伴回离岛。”糊涂上官好像真的有点糊涂:“我得给藤田先生一个自辩的机会,也不能寒了武士们的心呐!”
可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诚挚,眼神是那样不忍,大约真的希望两边能和和气气一起做事:“你们觉得怎么样?反正最后都是家主裁断,我在中间转述一遍难免有所偏颇。”
无论武士还是税务官都觉得她这是想要偏袒自己但又不好做得太显眼。
说干就干,二小姐马上就磕磕绊绊愁眉苦脸的写了封信出来,一式两份交给两边:“税务衙门这边,我先受点累替你们盯几天,可要早点回来呀!”
挥袖送别即刻向离岛出发的两派领袖,柊二小姐揣着袖子笑眯眯向藤田夫人和剩下的武士们告辞:“没事儿,家主一定会公断的,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也要回使领馆那边去了,各司其职才能让家主放心。”
“哪里哪里,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藤田夫人有心留她过夜,但是她更担忧丈夫,眼看亲儿子支棱不起来的模样又不愿便宜其他小贱人生下的孽种,几番思量后她毕恭毕敬送二小姐出门,“家主那里……还得您美言几句。”
两人双手交握时藤田夫人顺势塞了枚纯金嵌珍珠的小东西——这玩意儿本就是准备来送给二百的,只是方才还没来得及铺垫完武士们就把事情给闹大了。
“没关系,事儿不大,最多也就补足差额,家主人很好的。”
二百笑得情真意切,事儿确实不大,起码今天不会大。
旁边也跟来送行的武士们虎视眈眈,谁都能看到藤田夫人的小动作,有的年轻人脸色立刻发红,很有点怒发冲冠的意思。
二小姐侧过身来看着他们轻轻笑了一下,反应最激烈的武士只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扯住。
目送年轻姑娘缓缓走出视野范围,年轻的武士转头看向同伴,后者冲他挤眉弄眼:“你以为二小姐为什么让那两人结伴回离岛?二小姐分明是向着咱们,你可不要冲动!”
“怎么会?!”年轻的武士愤愤不平:“她收下了那个女人的私礼!”
“啧!你是不是傻!”同伴直摇头:“想想这一路上有多少地方人迹罕至又有海乱鬼盘踞!”
两人去到家主面前分辨自然两边都有道理,但要是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抵达离岛呢?
武士可是佩刀的呀!你挂在腰上的刀难不成是个摆设?
也许家主会愤怒吧,但死人和活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璃月有句古话叫做“死无对证”,说得不就是这种时候么。
一群武士马上闭紧嘴巴,心里敲打着兴奋的鼓点走回居所。再看这税务衙门里的景色也好了几分,将来都是他们能住的地方!
二百揣着袖子溜回至冬使领馆,这会儿运气不大好,赶在门口被任务归来的散兵抓个正着。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斗笠下传出来熟悉的讽刺挖苦,二百都快免疫了。这家伙进进出出总要带个斗笠遮住脸……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嘴太毒,生怕出门在外被人认出来就地打死?
不然明明生得那样好看,为何非要藏头露尾?
“呀!”,二小姐“哗”一下子笑开:“瞧瞧是谁出现了?这不是我的牢头吗!”
“柊二小姐终于成功从猴子进化成人了?”散兵抱起胳膊非要分个高下不可,二百回得异常流利:“这不是有您在前面打了个好样儿么。”
少年突然静了一下,冷哼着抬脚迈过门槛:“还不快点滚上楼去!”
“滚不得啊,我怕我晚上咳嗽吵着您睡觉。”不管他叫嚣多少次自己一定会打女人,只要没有真动手较量二百根本就不在怕的,甚至还能在拌过嘴后无缝衔接一句“欢迎回来”。
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太亲切吧没到那个份儿上,太生疏吧……她等会儿还用得到这位御用家庭教师。
散兵脚下又顿住,少年压低斗笠边沿,恶狠狠道:“聒噪!碎嘴子!话痨!”
说完气呼呼踢开闷头偷笑的守卫横冲直撞闯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