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也跟着轻笑了一声:“那挺好。我希望他们越看不起我越好。”
檀九章捏了捏夏翊的手掌心:“最近很辛苦?都是茧子。”
“老茧。练武的人,没这个像什么话。对了——你出来,太子那边?”
“我和他说我江南的产业有些问题,要悄悄出京去处理。他甚至帮我解决了出城的问题,和守城门的将领打了招呼。”
“你在我这儿能待多久?”
“也只有五六日功夫。你——接下来要打河中了吧?等你这一仗赢了,朝廷恐怕就要坐不住了。到时候就是我能活动的时候。”
檀九章把人拉过来,轻轻吻了吻夏翊的发顶心。
他怀里的人没说话,但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不舍来。
檀九章低笑了一声,拨开年轻将军耳边黑色的发丝,俯下头亲了亲他的耳朵:“我也想一直和你在一块儿待着。但这个世界,规则就是胜者为王,它比我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更不讲规矩。所以——我需要百分百确认我们能赢到最后。
——我在京中,等你一路赢下来。”
夏翊抓着他的胳膊,仰头亲了过去。
月色像是一匹凉冰冰的银色绸缎,披在他俩身上。
他们交换了一个很绵长的吻。
然后慢慢并肩,在月色下走回大营。
夏翊本来是在营中休息,穿的是自己的常服,长袍有些累赘,一路走着,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拉着檀九章,作为将军,对自家大营的岗哨再清楚不过,一路顺利避开,没惊动别人回了主帅的帐子。
“……还是警戒太松懈了。”
将军不满道。
檀九章笑他:“你是知道布局再来走,这等于是拿着攻略闯关,还怪人警戒不到位?”
“当然不到位了。要的是哪怕我知道布防的分布,我也进不去。这才对。明早起来,我跟卫兵说道说道。”
两人在帐中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檀九章说时间不早,要赶紧休息,夏翊才不太情愿地叫柱子打水进来。
柱子在将军帐外,隐隐约约听着里头温声低语,虽不真切,但捕捉得到那些彼此间的情意绵绵,早已满脸麻木。
此时听将军叫,才压抑住诡异的表情进去打水,出帐的时候还不忘悄悄看一眼檀九章,眼神里都写着对“蓝颜祸水”的愤懑。
檀九章与夏翊在西北之地,一面布局,一面抓紧每分每秒享受两个人之间的时光。
而京中,就如檀九章所说,几乎没人觉得叛军能成事。
虽然顾翊声名赫赫,但边军只有十万出头,而整个大宿号称百万雄师——
当然了,此刻没人去想,这百万雄师在五年前被津人入侵的时候,怎么都排不上用场,让对方一直长驱直入到开封附近,才最终被彼时初出茅庐的年少将领顾翊阻挡。
无论如何,此刻没人去想什么军备废弛、吃空饷是不成文规定之类的事情。所有人都坚信区区十万边军,又无粮草后备,起初打了两场胜仗只是在边关罢了,等到大宿腹地,战线拉长,立刻就要被教做人。
最多月余,只怕就要一败涂地。
文臣武将好一番扯皮,你来我往,六皇子、七皇子并太子的派系暗潮汹涌,皇帝拉一个打一个,玩得一手制衡之策。
最终六皇子李成业一派仗着平日看起来毫无野心,被皇帝认为安全无害,获得了出兵将领的位置。
檀九章明面上支持的太子回了府中就大发雷霆,摔了不知道多少器具,接着就余怒未消地命令下人:
“宣平伯呢?叫秦璋给我滚回来!他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太子的命令被辗转传到了檀九章的手里。
檀九章叹了口气。
夏翊正坐在他身边看下头人清理战利品的情况。
几日功夫,他们又下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