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陈文荣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
他认出面前这个青年是三年前在海飞私立医院照顾陈砚礼的那位护工。
“叔叔早上好,您还记得我。”苏时也放下在路上花了他半年工资买来的礼品,礼貌地冲人微笑。
想象中的“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和“用拐杖打断他的腿”这样的豪门狗血剧情并未上演。
陈文荣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而后拄着拐杖起身,陈砚礼紧随其后跟着上楼。
留下苏时也和一众佣人们面面相觑。
陈家老宅这些年没太大变化,家里的管家佣人们还是若干年前那一批。
苏时也认出好几个熟脸,只可惜现在这些人对着他这张脸认不出来了。
茶室里,陈砚礼点燃一支线香后起身沏了壶参茶,照顾陈文荣的护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白色药瓶放在桌上,贴心提醒:“陈少爷,老爷半小时后需要吃药。”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
陈文荣自从三年前生了场病后,身体情况已大不如前,每天都需要护工贴身伺候。
“老柯私底下在收购辽城特殊钢的股份,现在公司董事会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砚礼把煮好的参茶倒进陈文荣面前的杯子里。
儿子大概两个礼拜才回一次老宅,桌上的药是昨天家庭医生刚开给陈文荣的,叮嘱护工要搭配参茶让他服用。那时候,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他的病情一向也只有他的护工和医生清楚,但刚才,护工把药交给了陈砚礼。
“父亲,您身体不好。”陈砚礼把桌上的药瓶拧开,倒出两粒药丸和参茶一起递给他,“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心口突然定了一下,眼前的小儿子让他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在那个漆黑寂静的夜晚,冷漠平静地敲开他房门,跪着说母亲出了车祸的大儿子。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善良贪玩的小儿子变成了他想要看到又害怕看到的这副模样。
陈砚礼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接班人了,具备陈文荣曾经想要的一切特质。
“中午一起吃了饭再走吧。”陈文荣接过儿子递来的药放在手心,“这些年还是你第一次带人回来。”
“只是陪我回趟家。”陈砚礼淡淡地笑了笑,“您不用多想。”
离开茶室,他准备坐电梯去华清的书房,这个家里唯一彻彻底底属于他母亲的地方,现在只有何姐能定期进去打扫卫生。
他输入密码打开那间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屋子,却和另一个站在书柜前的青年目光相撞。
“你怎么进来的?”陈砚礼问。
苏时也朝他走过来,语气坦然:“6个8,很难猜吗?”
陈砚礼看到柜子上多出一条亮晶晶的东西,刚才来的路上,苏时也坚持要下车买点东西上门,说是第一次见长辈。
陈砚礼觉得没有必要,甚至没陪他下车,而是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书柜的第二层中间原本放书的地方被清空,左边摆了几本泛黄的书,书页封面都有了折角,看得出这几本书曾被它的主人反复翻阅过,书架右边是一个手工编织的纯白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叫不出名字的钩织花卉,再旁边是白色的茉莉香薰蜡烛。
中间摆着华清的遗照,这间房子是母亲生前最爱待的地方,三面墙上各有两米高的书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她最爱看的书,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油墨和茉莉的香味。
陈砚礼走到柜子前面,看到花瓶旁边多了一条橙花金珠钻石项链和一枚橙花镀金胸针。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陈砚礼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抬手摸了摸书柜上多出来的项链和胸针。
苏时也走过来站在他旁边,看着华清的遗照:“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在这里,来的时候我想以后有机会拿去墓园给她也行。无论如何,第一次上门的见面礼还是要准备的。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了何姐,没忍住拉着她聊天,她说你回家的话最爱来这里,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