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很聪明嘛,小江同学。”
“那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
指尖被带走了一部分的温度,变得冰凉。
江自鸣说:“……什么也不做。”
楼梯间里一时静了,江自鸣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邵旭北说:“今天上午不该敲你脑袋,把人打傻了。”
江自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乐出声。这没心没肺的笑声隔着网线传到另一边,跳进邵旭北耳朵里。他突然又觉得后悔,后悔当时没多敲两下。
真是……邵旭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快急到脑袋冒烟儿了,而另一个人还傻乎乎地乐呵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种事情越关注,反而会闹得越大,如果放着不管,明天一早起来,可能就没多少人记得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邵旭北同样也在翻着评论区,很多话不堪入耳,大学生是一个很矛盾的群体,介于未成熟与成熟之间,这时就像他们人生的分水岭,接触到什么样的教育与信息,将来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评论区足以选入文化人类学研究的样本,从每个人的发言,能追溯到影响其思考的网络碎片。
有一看“舔狗”这两个字就开始精神高潮的,追着每一个替江自鸣说话的人评论“原来这里也有一个潜在舔狗,兄弟们快上”;
也有一些酸溜溜地说“高富帅就是好,一分不掏就有免费的……”,下面有人追着评论“免费的什么你说呀”、“这样的女的给你你要不要”,在“不要”的后面跟着一水儿的“+1”。
邵旭北忍不住捏紧了手机,眼底泛起浓厚的戾气。
“我们报警,”邵旭北冷静地说,“把这个投稿污蔑你我的人,还有在下面发表人身攻击评论的人,全都送上法院。”
江自鸣像被按下暂停键,整个人停顿了几秒,“我觉得,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她说话间慢吞吞的,明显是不太情愿。
邵旭北皱着眉,看看手机,感觉说话的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为什么?”他柔声问道。现在还能这样和颜悦色,邵旭北都有些佩服自己,“你是不是有些害怕?别管评论区说什么……”
江自鸣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冷静得过了头:“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是真的。我们可以联系表白墙,让他把这条说说删了就行,没必要闹那么大……”
闹那么大?闹多么大?会有举报林信这件事大吗?
邵旭北直截了当:“不行,这件事不光涉及到了你,也关系到了我的名誉。”
这倒确实,很多人在评论下把邵旭北猜出来了,可能是因为他确实在这一届新生中太过出挑,就算他不参加社团活动,也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还是有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成为了表白墙的常客,连带着经常跟他在一起的江自鸣也被人眼熟。
可以说,如果这次投稿不是带了他的名字,恐怕也会像之前一些吐槽一样,飞快沉下去,泛不起什么水花。
江自鸣闷闷地:“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好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邵旭北本想就此冷酷地挂断电话,可他该死的非常在意:“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呀,”江自鸣似乎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就好像她不是被网暴的当事人,“其实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的,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了,不管他们之前对我了不了解,在看到这个投稿之后,心里难免会对我留下一个不好的初印象,可能会把我当作一个笑谈、一个乐子,也可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未来就算我做了什么好事,一提到我,别人先想到的或许也是‘原来这个人就是当初的那个舔狗’……”
这不是想的很明白吗?
邵旭北的负面情绪缓解了一部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