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快到小区的时候,对方才试探般问了句:“刚刚和阿衍吵架了吧,所以才那么着急要回来?”
沈岁宁沉默了会儿,才轻轻地“嗯”了声。
王叔叹了口气:“你们俩啊,都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什么都不和对方说,就是这样才会有那么多误会。”
她小声反驳:“是他不愿意说。”
“也不怪他,这孩子自小过得太苦了,所以一直学不会坦诚,不管是对他爸,还是对你。”
沈岁宁有些不解:“您为什么说他自小过得太苦?顾叔叔不是一直对他很好吗?”
王叔自觉自己多嘴了,眼神躲闪了下:“这些事还是等他以后告诉你吧,我今天多嘴了,你别往心里去。”
那天回去后,沈岁宁一直在想着王叔说的那番话。
其实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她就有感觉,顾衍和顾恒远之间的关系很怪,但具体是哪里怪,她却一直说不上来。两个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但其实很疏离。
可她不清楚他们家的过往,仅凭顾叔叔和徐月的态度,也一点都推断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着,那晚在床上滚了许久都没睡着。
第二日起来,手机却莫名收到了一条短信:你在国外的驾照国内应该不能用了,没车出门不方便,给你安排了个司机,有需要就打他电话,或者叫我也可以。
沈岁宁对着后面那串号码看了会儿,最后将短信删了。
本以为这样一条不被回复的短信过后,他便不会再找她,谁知当天晚上,家里的门铃却被按响了。
透过显示屏,她看见站在门外的人。
像是感知到她在看他一样,那双眼倏然抬起,沈岁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过后才想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
她纠结着,想着要不索性装作自己不在家。门后,顾衍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宁宁,我知道你在家。”
隔着一块门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拉开门,探出半边身子,声音冷硬:“找我有什么事?”
“吃晚饭了吗?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他举起手中的餐盒。
“吃过了。”她仍旧堵在门边。
顾衍丝毫不在意她这态度,又举起另一只手,温和地笑着:“那吃点饭后甜点。”
“不用,吃饱了已经。”
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往她身后看了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
“白天就可以吗?”他问。
沈岁宁有些诧异地瞪大眼,震惊于对方的明知故问。
这次回来后,她发现他真的有些不一样,居然学会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听话只选自己想听的,回答的问题也牛头不对马嘴的。
“白天也不可以。”她说。
他垂下眼,征求她意见般:“那要怎样才可以?”
沈岁宁抿着唇,没有回答。他看出她眼里的拒绝,低头,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再努力。”
说完,他抓过她的手,在她想要抽离的时候,将手中拎着的餐盒交到她手里:“是你徐阿姨炖的桃胶银耳牛奶燕窝,对身体好,等不撑了就喝了吧。”
“你身体向来不太好,就算要拒绝我,也要养好身体,好吗?”
话落,他松开她的手。
沈岁宁僵着手臂,从他口中听到徐月后,拒绝的话又缓缓咽了回去。
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吧,她就是如此心软的人,即使如此抗拒他,却也还是无法拂了徐月的好意。
那之后的几天,他每晚都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带着“徐月做的东西”,看她不情不愿却又还是心软地接下,而后在他面前关上门。
她从不邀请他进去坐,也从不给他好脸色。初时还会和他说几句话,到后来见是他就直接伸出手去,而后沉默地接过东西,关上大门。